梦里的声音清晰得如同昨日,那个转身离去、融于刺眼阳光中的背影,今天忽然有了一双具体的眼睛,一双似笑非笑的狐狸眼。
丁程鑫。
这个名字毫无征兆地撞入脑海,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马嘉祺闷哼一声,扶住额头,零碎的画面再次翻涌:不止是夕阳下的山坡,还有泥泞的田埂,潺潺的溪水,两个少年挽着裤脚摸鱼,年长一点的那个回头,笑着喊他……“嘉祺”?
那个来了,不是梦中,而是在现实里,就在昨晚,用那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丁程鑫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苏醒的城市,眼神却比窗外的晨光更冷。
助理的效率很高,一份关于马嘉祺这五年粗略行踪的报告已经发到了他的邮箱。
资料显示,马嘉祺是被一个远房“叔叔”带出大山,然后辗转卖到了“夜色缭绕”,因为高烧失去了之前的记忆。
丁程鑫“失忆……”
丁程鑫低声咀嚼着这两个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他想起昨晚马嘉祺看他时那全然陌生的、带着怯意的眼神,心口像被针扎了一下。
那不是伪装。他的嘉祺,真的把他忘了。忘掉了他们一起爬过的山,趟过的河,忘掉了那个夕阳下的约定。
“丁总,查到了。那个‘叔叔’去年因赌博欠债,已经意外身亡了。线索断了。”
助理的电话打了进来。
丁程鑫眼神一暗。
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他沉默片刻,沉声下令。
丁程鑫“准备一份合同,我要把马嘉祺从‘夜色缭绕’带出来。无论用什么方法。”
他不能再让马嘉祺待在那个地方,多一分钟都不行。
当晚,“夜色缭绕”刚刚开启夜的序章。
丁程鑫再次出现,径直走向酒吧主理人,气场低压得让周围的喧嚣都静了几分。
经理谄媚地迎上来,却被丁程鑫直接打断。
丁程鑫“马嘉祺的合同,我要了。开个价。”
经理一愣,面露难色:“丁总,这……嘉祺那孩子虽然不机灵,但干活还算踏实,我们这……”
丁程鑫“双倍。”
丁程鑫面无表情。
“不是钱的问题,是规矩……”
丁程鑫“三倍。”
丁程鑫的目光扫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丁程鑫“或者,我可以让你这间酒吧换个规矩。”
经理冷汗下来了,权衡利弊后,他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丁总您看您,这么客气干嘛!我这就去拿合同!”
躲在角落暗中观察的林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攥紧了手指,眼神复杂地看着丁程鑫。
他原本的计划被岁岁阴差阳错地破坏,却意外邂逅了向横,感受到了一丝罕见的温暖。
此刻,他看到丁程鑫为马嘉祺一掷千金的架势,心里说不出是开心还是羡慕。
但他知道,马嘉祺和他是不同的,那个干净得像山泉一样的少年,值得被这样对待。
马嘉祺被经理叫到办公室时,还是一头雾水。
直到他看到丁程鑫,以及桌上那份签好字的“解约合同”和一份新的“私人助理聘用合同”。
丁程鑫将笔推到他面前
马嘉祺看着合同上优渥到不可思议的条款,又看向丁程鑫,那双狐狸眼里不再是昨晚的探究和玩味,而是某种他看不懂的、深沉的,几乎可以说是痛楚的情绪。
马嘉祺“为什么?”
马嘉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马嘉祺“丁总,我……我不明白。”
丁程鑫“你不需要明白。”
丁程鑫逼近一步,
丁程鑫“你只需要离开这里。”
丁程鑫的靠近让他心慌意乱,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牵引力。他握紧了胸口的吊坠,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镇定,
山林、溪流、夕阳、并肩而坐的少年……画面碎片疯狂涌现,头痛欲裂。
马嘉祺“我……”
马嘉祺脸色苍白,嘴唇颤抖,一个熟悉的称呼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无形的屏障挡住。
丁程鑫看着他痛苦迷茫的样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情绪已被强行压下。
他松开手,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丁程鑫“签了合同,跟我走。我会给你时间,也会让你……想起一切。”
马嘉祺看着合同,又看向丁程鑫。离开这个泥潭,是他做梦都想的事。
可是,跟这个浑身散发着危险又迷人气息的男人走,前途是未知的吉凶。
最终,对过去的探寻渴望压倒了一切。马嘉祺颤抖着手,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丁程鑫接过合同,目光在签名上停留了一瞬,仿佛透过这个名字,看到了五年前那个清澈的少年。
他揽住马嘉祺的肩膀,带着他穿过迷离的灯光和震耳的音乐,走向酒吧大门。
门外,是他早已等候的座驾,也像是一个全新的、未知的世界。
马嘉祺被动地跟着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囚禁了他五年的地方,看到了人群中林说复杂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气,转回头,跟着丁程鑫坐进了车里。
丁程鑫“回家。”
三年后……
丁程鑫看着身边吃饱喝足的马嘉祺,一句脏话将要脱口而出。
丁程鑫“马嘉祺,你属狗的吗?我等会儿要开会,你不知道吗?”
话落,马嘉祺哼哼唧唧的贴上去。
马嘉祺“我错了嘛,阿程~”
惯会撒娇。
目光落在他微微敞开的领口,那里,一抹银色若隐若现。
他伸出手,轻轻勾出了那条项链。
项链的吊坠,是一枚被磨得光滑的、普通的山间石子,用一根简单的银链穿着。
这枚石子,是他当年在小溪边亲手捡来,又笨拙地打磨钻孔,在马嘉祺十五岁生日时送给他的。
马嘉祺“哥,这石头好丑。”
丁程鑫“嫌丑就别要,还我!”
马嘉祺“我要!你送的我都喜欢!”……
马嘉祺当时笑得眼睛弯弯,珍重地戴在脖子上。
马嘉祺“哥,我会一直戴着,等你来接我。”
他一直戴着。
即使之前忘了所有,也依旧本能地珍藏着这唯一的“过去”。
马嘉祺最近黏人的很,这样那样一会儿,就到了下午,随着一句“滚出去”,马嘉祺彻底被“驱逐”了。
丁程鑫 结束完工作已经快九点了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像对司机说,也像对马嘉祺说。
丁程鑫“回家。”
【下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