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公路在车灯下蜿蜒,像一条苍白的死蛇。
马嘉祺将油门踩到底,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仪表盘指针危险地向右摆动。
后视镜里,两束强光如同毒蛇的眼睛,紧咬不放,越来越近。
子弹偶尔击中车尾或后备箱盖,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马嘉祺猛打方向盘,车辆在狭窄的道路上剧烈摇摆,利用弯道和路边的树木作为暂时的掩护。
他左臂的枪伤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温热的血液浸湿了衣袖,黏腻地贴在皮肤上,但他握紧方向盘的右手稳如磐石。
必须甩掉他们,或者……制造障碍。
前方出现一个急弯,弯道外侧是一片陡坡。
马嘉祺眼神一凛,算准时机,在入弯前猛地踩死刹车,同时拉起手刹。
灰色轿车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车尾瞬间甩出,轮胎在路面上摩擦出刺鼻的焦糊味和两道清晰的黑色弧线,横着停在了道路中央,几乎堵死了大半幅路面。
追在最前面的越野车显然没料到这一手,司机惊恐地猛打方向试图躲避,但速度太快,车身失控,一侧轮胎冲下路面,卡在了路边的排水沟里,引擎盖冒起白烟。
第二辆越野车紧急刹车,险险停在几乎撞上的位置。车上跳下三名持枪男子,试图绕过马嘉祺设置的路障继续追击。
而马嘉祺利用这宝贵的几秒钟间隙,已经重新挂挡,猛踩油门,车辆如同脱缰野马,继续向前冲去。他将追兵暂时甩开了一段距离。
但他知道这远远不够。对方熟悉地形,很可能呼叫更多支援在前方堵截。他必须尽快离开主干道。
安全屋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丁程鑫死死盯着毫无动静的手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向南一遍遍刷新着加密通讯频道和交通监控系,试图捕捉到一丝一毫与马嘉祺相关的信息,但农场周边的大范围信号干扰尚未完全解除,获取的信息支离破碎。
突然,向南的电脑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屏幕上跳出一段模糊的、来自更远处一个道路监控点的自动警报,检测到疑似枪声的音频信号和异常车辆运动,地点在清河农场通往外部的主干道某段。
“有动静了……农场外面,有交火和追逐。”
丁程鑫的心猛地一沉,几乎停止跳动。
丁程鑫声音颤抖,
丁程鑫“能……能确定是他吗?”
向南摇了摇头,脸色难看。无法确定,但这时间、这地点,可能性极大。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蜷缩在沙发上的许珂,忽然抬起头,脸色苍白地看向门口方向,眼神里充满了莫名的恐惧。
“丁哥……南哥……外面……好像有车停下的声音……”
向南和丁程鑫瞬间噤声,全身肌肉绷紧。
向南无声地移动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望去,楼道里空无一人。但他不敢大意,示意丁程鑫和许珂立刻躲进最里面的卧室。
是追兵找到了这里?还是虚惊一场?
紧绷的神经让任何风吹草动都显得可疑。
马嘉祺驾车冲下主干道,拐上了一条更窄、路况更差的碎石小路。
这是他之前研究地图时记下的备用路线,可以绕开可能设卡的主要路口,但通往更偏远的山区。
左臂的失血和持续的高度紧张让他开始感到眩晕,必须尽快处理伤口。
他瞥了一眼副驾上的背包,里面的东西绝不能落入对方手中。
后方,暂时没有了追兵的灯光,但他不敢放松。这条小路无法长时间高速行驶,车辆颠簸得厉害,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伤口的剧痛。
他需要找一个地方暂时隐蔽,处理伤口,并想办法联系外界。
又行驶了十几分钟,他看到前方树林掩映处,似乎有一个废弃的采石场入口。
他当机立断,将车直接开进了采石场深处,停在一个巨大的、足以遮挡来自道路视线的碎石堆后面。
熄火,关灯。
世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忍着剧痛,用匕首割开左臂的衣袖。
子弹擦着肌肉飞过,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豁口,血流不止。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简易急救包,用消毒粉洒在伤口上,那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湿透全身。
他咬着牙,用绷带死死勒住伤口上方,进行加压包扎。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虚脱,靠在椅背上大口喘气。他尝试打开手机,依然没有信号。
必须尽快离开这片信号盲区。
休息了不到五分钟,远处隐约传来了引擎声,由远及近,似乎不止一辆车。
他们追上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
马嘉祺脑中飞快运转。
这条小路知道的人不多,对方能精准追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动用了直升机或无人机进行空中搜索,但可能性较小,动静太大,要么……他的车被安装了追踪器!
是了,在农场外围潜伏时,或者更早,从安全屋出来时,就可能被动了手脚。
他立刻下车,用微型手电快速检查车底。
果然,在油箱附近,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磁性定位器吸附在金属车架上,指示灯还在微弱地闪烁。
他一把扯下定位器,狠狠摔在地上,用脚碾碎。
但已经晚了。
引擎声越来越近,车灯的光柱已经能透过树林的缝隙扫过来。
他看了一眼这辆已经暴露的灰色轿车,毫不犹豫地抓起副驾驶座上的背包,转身就向着采石场更深处、更茂密的林地跑去。
弃车。
这是唯一的选择。
就在他身影没入黑暗的下一秒,两辆越野车咆哮着冲进了采石场,刺眼的车灯将他遗弃的轿车照得无所遁形。
安全屋内,向南面前的电脑屏幕突然恢复了部分监控画面的传输。信号干扰似乎减弱了。
他紧张地搜索着,突然,在通往山区的一条小路的远端监控点,捕捉到了几辆越野车高速驶过的画面,方向正是之前检测到异常的区域。
紧接着,他尝试拨打的加密电话突然接通了。
但传来的并非马嘉祺的声音,而是持续不断的、类似车辆颠簸和急促喘息的背景音,以及一声模糊的、压抑的闷哼,随即通讯再次中断。
向南快速操作,利用那短暂的通讯连接,试图三角定位。
“信号源最后出现的位置……在城西废弃的龙泉采石场附近!”
就在这时,房门被有节奏地敲响了。
三短一长,是预定的安全信号。
丁程鑫和向南对视一眼,松了口气,是陈队。
向南立刻开门,风尘仆仆的陈队闪身而入,脸色凝重,他身后还跟着两名便装精干的下属。
陈队语速很快,
“长话短说,我们内部初步排除了干扰,拿到了一些权限。根据你们之前提供的线索和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已经对林家及其关联公司采取了监控措施。马嘉祺呢?”
“他去了清河农场,可能拿到了关键证据,但现在被追杀,最后信号出现在龙泉采石场。”
陈队眼神一凛,立刻对身后下属下令:“立刻通知外围小组,改变原定计划,目标转向龙泉采石场区域,秘密搜索,注意,疑犯持有武器,可能有多名同伙,人质……不,保护目标马嘉祺生命安全为第一优先!”
“是!”
下属立刻通过加密通讯传达指令。
陈队看向丁程鑫和向南
“你们提供的关于林家和他伪造信息制造内部混乱的方法,起到了作用,拖延了他们的部分精力。但现在,‘隐蛾’的核心打手团队显然被激怒了,行动更加疯狂。
这里也不一定绝对安全了,我们需要立刻转移你们去更安全的地方。”
丁程鑫看着陈队,眼中充满了恳求。
丁程鑫“陈队,嘉祺他……”
陈队语气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相信我,我会尽最大努力把他带回来。现在,你们必须跟我走,不能再出任何意外。”
向南拉起许珂,丁程鑫也知道此刻不能再添乱,用力点了点头。
他们迅速收拾了必要物品,在陈队和他下属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间已经可能暴露的安全屋。
夜色中,多辆不起眼的车辆驶向不同的方向。一方是丁程鑫他们在陈队保护下前往新的隐蔽点;另一方,是陈队调集的精锐小组,正悄然围向那片吞噬了马嘉祺踪迹的、黑暗的采石场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