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晚自习清冷的灯光照在练习册上

屈沐凌的手停留在半空中迟迟未下笔

桌角的手机屏幕暗着，从早上到现在，张初景那条“今晚有课，下次吧”的消息就一直停在对话框最顶端，像根细小的刺，扎得她眼睛发酸。

旁边的刘茉婉正低头写作业，手腕上的茉莉花手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银色的光在灯光下格外显眼。屈沐凌的目光落在那手链上，又移到刘茉婉脸上——她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大概是想起了杨凯翊。

真羡慕啊。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冒出来，像藤蔓一样缠上心脏。羡慕刘茉婉可以那么坦荡地炫耀喜欢，羡慕杨凯翊会把心思挂在脸上、系在手腕上，更羡慕他们能时时刻刻待在一起，连空气里都飘着独属于他们的味道。

而他和张景初呢？

隔着屏幕说过的话比见面次数还多，连一次像样的拥抱都没有。每次她鼓起勇气说“想见你”，得到的回应总是“有课”“没时间”“下次吧”。那些轻飘飘的借口像羽毛，一层层盖在他心上，慢慢堆成了一座冰山。

“屈沐凌？刘茉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屈沐凌回过神，压下眼底的涩意，看向她。刘茉婉还在笑，眼里的光比台灯还亮 屈沐凌的声音有点哑，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屈沐凌别过脸，避开他的目光：“没事。”

“是不是不舒服？”刘茉婉追问，语气里带着真切的关心。

“不是。”屈沐凌的声音更哑了，勉强压下那点涌到眼眶的热意，“就是有点累。”

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尤其是在刘茉婉面前。那个永远阳光开朗的人，大概永远不会懂这种隔着屏幕的委屈，不会懂期待一次次落空的滋味。

晚自习下课铃响时，屈沐凌几乎是立刻收拾好东西，快步走出教室。刘茉婉想叫住他，却被她加快的脚步甩开了。

走到操场角落的树荫下，屈沐凌才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屏幕上还是没有新消息，张景初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攥紧手机，指节泛白，终于忍不住点开对话框，指尖因为用力而发颤：

“你到底什么意思？”

“每次都说有课，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见我？”

“我们这样，算什么啊？”

消息发出去，像石沉大海。过了很久，才收到一条简短的回复：“别闹，我真的在忙。”

“别闹”两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心里，看着那三个字，忽然觉得很可笑。她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一个只敢在网上说喜欢的人，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吗？

眼眶终于热得受不了，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了一片水渍。她蹲下身，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身上的玫瑰味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带着浓重的委屈和涩意，在寂静的夜里弥漫开来。

她其实不怕等，不怕隔着屏幕，她怕的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认真。怕那些深夜里的晚安，那些隔着电流的温柔，都只是一场幻觉。

远处传来刘茉婉和杨凯翊的笑声，清脆又响亮，像在嘲笑他的狼狈。她把脸埋得更深，任由眼泪浸湿校服裤，心里像被掏空了一块，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也许，她真的不适合喜欢谁吧。

就像他永远做不到像刘茉婉那样坦荡，做不到像杨凯翊那样勇敢，她只会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心里，直到撑不住了，才敢在无人的角落里，偷偷掉一次眼泪。

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张景初发来的：“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找你。”

屈沐凌看着那条消息，忽然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下次，又是哪个下次呢？

夜风吹过，带着点凉意，吹不散玫瑰味的委屈，也吹不来那个她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