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庆贺自到京都后,就一直在这个院子里,日日抬头都能看到屋檐下挂着的匾额,心沁清。
直到年节过后,她才得以见识到京都钱家的繁华。
这天,她被一个管妇领着,带着喜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门,在她觉得自己双腿酸疼要走不动的时候,到了一座正屋前。
喜儿常年走动办事,体力还好,但钱庆贺不行,在外家时行走坐卧都有人服侍,出了陵阳,她就一直生病,更是没动弹几步,这些日子里虽时常锻炼,但到底还是亏空了身子,猛一下走这么多路,整个人精神头都不是很好。
钱庆贺此时就想做一件事,回去睡觉。
“这年节过的热闹,人多口杂,就没有让人带你出来,过节繁忙,也没有打扰你,你这些日子怎么样?”
出来说话接待她的,像是哪家郎君的夫人,钱庆贺在记忆里搜索一番,钱家这边有两个郎君,两个郎君又生了几个郎君,就是不知道这位是老郎君还是少郎君的夫人了。
钱庆贺暗自撇撇嘴,时下人结婚,什么年龄段都有,万一少郎君娶了个大自己十几岁的呢,这谁能分辨出来。
不过,很快钱庆贺知道自己想错了。
“我是堂伯父的夫人,你怕是不认识我,喊我伯母便好,到家里来了,不要认生。”
钱庆贺就被大夫人带着往正堂去,由她介绍。
“这是你堂叔母,那位是你三姐,听闻前些日子她去你那里了?你们想必已经认识了。”大夫人面带微笑,形容得体,“这个,是我家的,你五姐,六姐,这是你四哥,在学堂里读书,今日休憩,听说你要来认亲戚,匆匆忙赶过来了,都是调皮鬼,还有你的大哥二哥七哥,今日当值,改日再带你认识。”
钱庆贺一一见礼,她觉得,如果人数再多点,她能当场晕倒。
“你怎么长的跟小孩儿似的?这么瘦?”
说话的是大郎君家的女郎,钱华芙,比钱庆贺大一岁,却比钱庆贺高一个头。
钱庆贺抬头看向旁边站着的大夫人,嗯,她觉得这孩子随妈。
钱庆贺当即捂住心口,作林妹妹状,“咳咳咳,为了赶往京都,我生了好几场病,次次凶险,以往在陵阳养出来的,现下都还回去了,咳咳咳。”
当场在的人,除却孩子,面色都有些不自然,他们自然知道要这个孩子这么着急的赶往京都,到底是为了什么。
上面的人只管吩咐,才不管下面的人怎么去做,感受如何呢。
说着,钱庆贺歪了几下身子,表示自己的孱弱,家主脸色有些不太好,众人见了连忙上前安慰,几番言语过后,钱庆贺已经觉得自己奠定了柔弱的人设。
“都坐吧,一会儿要开席了,等会儿小贺要多吃些。”大夫人拍拍钱庆贺的肩膀。
钱庆贺点点头,以最规整的跪坐姿势落座,京都就是豪华,凭几都带加软的。
落座后,钱庆贺眼见大夫人拍了钱华芙一巴掌,又耳语了几句后,那钱华芙瞪了她几眼。
钱庆贺一脸无辜,这可不是我的锅,我不背哦。
虽说是钱家名义上是为了欢迎钱庆贺的到来,摆的席面,但哪能真的只是为了钱庆贺这一个小姑娘呢。
大夫人热情的对钱庆贺介绍,“这是张家的女公子,你应没有见过,不过她有个堂表妹,你应当见过,前些日子听说与华清一起到你院里去了。”
钱庆贺去看这位女公子,各处招呼后,坐在了西侧首位,钱庆贺虽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身份,但她旁边就坐着家主夫人,那也是很厉害了。
随后,屋外一阵爽朗的笑声,吸引了钱庆贺的注意,她扭头看,被三五个公子女郎围着,一个身穿月牙白的男子手拿一把扇子站在那里,说笑着什么。
大夫人也很及时的介绍,“那位是李家的大郎君,李家是世勋,是天子近臣,按说你应该喊一声叔叔的,但他也大不了你几岁,且关系远,你们就当同龄人对待吧。”
大夫人笑的很灿烂,“不过,京都好些小女郎喜欢他。”说着又压低声音道,“你小心着些,远着他便是。”
钱庆贺惊讶,她来这京都不就是为了联姻的么,怎么,这大腿不行?
正在钱庆贺有些愣怔的时候,又进来几位少年少女,钱庆贺眼睛随着他们中间最好看的那位看去,大夫人立即跟上解说。
“那位有大来头,他是周氏的少君,现下在京都任京吾卫统领,少时便在军中任职,以后,你与京中姐妹交玩时,别人肯定会议论他,但你要记得,不可妄言啊。”
大夫人笑的有深意,钱庆贺只管点头,钱庆贺心道,真是遍地贵人,遍地都是不可议论的人。
随后,大夫人又介绍了陆陆续续来的几位。
“那位是少卿家的女郎,给事中家的女公子,将军家的公子…….少当家,少主,男郎君,男君,女君……”
钱庆贺面带微笑,实则大夫人说一句,她心里跟着吐槽一句,这些人长的各有不一,来时带的神态不一样。
这边钱庆贺在认人,旁边大夫人家的钱华芙默默在走神,或是跟新来的她的小姐妹说笑两句,大夫人两相一对比,心里直摇头,她女儿中,就剩这个未嫁出去了。
识人认族谱都是现下女子必会的,可钱华芙的心思好像从来不在这里。
大夫人似是对钱庆贺很赞许,钱庆贺若知道了,肯定会说误会,她就是图新鲜好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