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

那个漫长而甜蜜的吻，仿佛抽走了涂山沅沅所有的力气。当她终于被放开时，整个人都软绵绵地靠在东方月初怀里，脸颊绯红，蓝色的眼眸里氤氲着水汽，呼吸依旧急促，唇瓣微微红肿，带着诱人的光泽。

东方月初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紧紧抱着她，灰色的眼眸深邃得如同暗涌的漩涡，里面燃烧着尚未褪去的激情和巨大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幸福感。他的心跳声大得如同擂鼓，一下下撞击着胸腔，也敲在沅沅的耳膜上。

两人就这样依偎在温暖的巨石上，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平复着呼吸和心跳。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

许久，沅沅才像是终于找回了一点力气，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想要坐直一些。东方月初立刻察觉，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浓浓的眷恋：“别动…再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气息喷吐在她的发间，带着灼人的温度。沅沅的脸更红了，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乖乖不动了，只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无赖。”

语气里却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像裹了蜜糖的娇嗔。

东方月初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传递到沅沅身上，让她觉得痒痒的，心里也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他忍不住又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只对你无赖。”他的声音里满是宠溺和满足。

两人又在山谷里温存了许久。东方月初变着法儿地哄她开心，有时指着天边奇特的云彩，有时用法力凝聚出闪烁的光蝶绕着她飞舞，有时又只是静静抱着她，享受这来之不易的静谧时光。

直到日头渐渐西斜，七彩的灵光愈发绚烂，山谷里的温度也开始下降。

“该回去了。”东方月初虽然万分不舍，但还是轻声提醒道，“不然雅雅姐该提着无尽酒壶来找人了。”

提到雅雅姐，沅沅吐了吐舌头，终于从他怀里坐直了身体。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裙和发丝，脸上的红晕却迟迟未退。

回去的路上，他依旧紧紧牵着她的手。不同于来时的试探和紧张，这一次，十指紧紧相扣，掌心相贴，亲密无间。

两人踩着夕阳的余晖，慢悠悠地往回走。偶尔相视一笑，眼神交汇间流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连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

快到沅沅院落时，远远就看到一个抱着酒壶的蓝色身影，正倚在院门外的树上，冰蓝色的眸子冷冷地扫了过来。

东方月初头皮一紧，下意识就想松开手，却被沅沅反手更紧地握住了。他惊讶地低头看她，只见她虽然脸颊微红，却鼓着勇气，没有躲闪，反而拉着他，径直朝着雅雅走去。

“雅雅姐。”沅沅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握着东方月初的手却没有松开。

涂山雅雅的目光在两人紧紧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冷哼一声，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某些人又被哪里的野狐狸勾走了魂，忘了家门朝哪开了呢！”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刺的是东方月初。

东方月初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却不再卑微：“雅雅姐说笑了。月初既已回来，此生此世，心之所向，唯有涂山，绝无二心。”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握着沅沅的手也微微用力，像是在许下郑重的誓言。

雅雅又哼了一声，但看着妹妹那虽然害羞却异常坚定的眼神，以及两人紧紧相握的手，终究没再说什么更难听的话。她只是狠狠瞪了东方月初一眼：“记住你说的话！要是再敢…”

“他不会的。”沅沅忽然开口，打断了雅雅的话。她抬起头，蓝色的眼眸清澈而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姐，我相信他。”

简单的六个字，却重于千钧。

东方月初猛地转头看向她，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巨大的感动。他没想到，她会如此毫不犹豫地、在雅雅姐面前维护他，信任他。

雅雅也愣了一下，看着妹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坚定，最终只是烦躁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肉麻死了！快进去！别在这儿碍眼！”说完，抱着酒壶，转身化作一道蓝光消失了。算是…默认了。

院门外，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东方月初依旧沉浸在巨大的震动和喜悦中，他看着沅沅，声音都有些发颤：“沅沅…你…”

沅沅却松开了他的手，脸颊红红地推了他一下：“快回去吧！啰嗦！”说完，像是害羞极了，转身就跑进了院子，关上了门。

但这一次，门关上的声音轻快而短暂，不再是冰冷的隔绝。

东方月初站在门外，看着那扇门，抬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嘴唇，又看了看刚才被她紧紧握住的手，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

信任。 她相信他。

这比一千句一万句“我喜欢你”更让他感到幸福和充满力量。

接下来的日子，蜜里调油。

东方月初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出入涂山，甚至大部分时间都赖在了涂山。他依旧是对沅沅体贴入微，但不再是那种带着赔罪和小心翼翼的姿态，而是变得更加自然、亲昵，甚至…有点“得寸进尺”。

比如，他会趁沅沅看书看得入迷时，偷偷凑过去，飞快地在她脸颊上亲一下，然后在她反应过来嗔怒之前，迅速塞给她一块新做的点心堵她的嘴。 比如，两人在苦情树下喝茶时，他会自然而然地将她揽进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美其名曰“这样更舒服”，然后低头嗅着她发间的清香，一待就是一下午。 比如，他发现沅沅似乎对他灰色的长发颇有“玩心”（以前她总想编又编不好），便会主动散着头发，乖乖坐在她面前，任由她拿着梳子和各种发饰在他头上“为所欲为”，即使被扯疼了也甘之如饴，还会笑着夸“沅沅姐姐手艺有进步”。

涂山上下，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四当家院子里那腻死人的甜蜜氛围。小妖们私下议论，都说那位可怕的道盟盟主，在四当家面前，简直温顺得像只大型犬。

涂山容容的账本上，关于“红娘费”和“精神损失费（雅雅姐）”的金额每天都在创新高。 涂山雅雅虽然还是时不时会用眼刀凌迟东方月初，但次数明显减少，偶尔看到妹妹脸上那发自内心的、越来越多的笑容，甚至会别扭地移开视线，嘴角似乎有那么一丝丝上扬的趋势。 就连涂山红红，翠绿的眼眸中看到那对形影不离的身影时，也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和。

这一日，东方月初神秘兮兮地拉着沅沅又去了那个秘密山谷。

这一次，他不是空手来的。他带来了精心准备的食盒，里面是他最近厨艺大涨后做的各色点心和果子，甚至还偷偷藏了一小壶据说是从酒仙那里讨来的、口感清甜不易醉的仙酿。

他们在暖石上铺开餐布，就像最普通的人类情侣一样野餐。阳光正好，微风拂面，溪水叮咚作响。

酒至微醺，沅沅的脸颊染上红霞，眼神也变得更加迷离柔软。她靠在东方月初怀里，把玩着他灰色的长发，忽然轻声问：“喂，臭道士…”

“嗯？”东方月初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慵懒而宠溺。

“你当年…跳下去的时候…怕不怕？”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心疼。

东方月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将她搂得更紧，声音低沉而坦诚：“怕。怎么会不怕。”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冰冷刺骨的河水和绝望的追兵。“但是…比起怕死，我更怕…因为我的无能，而让你和涂山陷入险境。”也更怕…再也见不到你。

后面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但沅沅却仿佛听到了。

她抬起头，蓝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他，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娇嗔，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和…爱意。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指尖微凉，却带着无尽的温柔。

“笨蛋…”她喃喃道，“以后不许再那样了…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她的主动触碰和话语，如同最暖的流，瞬间包裹了东方月初的心脏。他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灰色的眼眸中情绪翻涌，郑重地点头：“好。我答应你。以后无论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

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东方月初缓缓低下头，再次吻上那让他眷恋不已的唇瓣。这个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承诺的味道，和劫后余生的珍惜。

一吻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融。

东方月初看着她水光潋滟的蓝眸，看着倒映在她眼中的自己，心中被巨大的幸福和满足填满。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那个瀑布下，她也是这样看着他，问他怕不怕。

时过境迁，答案已然不同。

“现在不怕了。”他低声呢喃，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因为有你在。”

沅沅闻言，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无比甜美灿烂的笑容，主动凑上去，在他唇上又轻啄了一下。

“嗯，我在。”

阳光正好，相爱正好。

所有的伤痛和别离，都成了让此刻相聚更加甜蜜的注脚。

他们的故事，终于彻底拨云见日，驶向了再无阴霾的、幸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