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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篇:帐中暖夜与营外疑云

轻天之上

养心殿的檀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在梁间凝滞。

“陛下,墨儿年纪尚轻,从未参与过秋猎护卫,禁军之事更是生疏,恐难担此任。”上官鸿躬身的背影绷得笔直,花白的鬓角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何况辅政院的线索刚有头绪,此时调离……”

“上官大人。”龙椅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秋猎不仅是围猎,更是震慑京畿的威仪。朕听说,令郎对蚀骨虫一类异兽颇有研究?禁军近来正需懂行的人从旁协助,这难道不是为国效力?”

上官鸿猛地抬头,浑浊的眼里闪过怒色:“陛下明鉴!墨儿不过是读了些家中旧书,哪敢称‘研究’?秋猎凶险,他……”

“够了。”皇上搁下朱笔,宣纸发出轻响,“朕意已决。三日后,让他随禁军出发。”

上官鸿的拳头在袖中攥得发白,最终只能重重叩首,额角抵着冰凉的金砖,声音哑得像磨过砂石:“……臣,遵旨。”

三日后的秋猎营地,晚风卷着枯草气息钻进帐篷。上官墨正对着一张秋猎舆图出神,帐帘突然“哗啦”一声被掀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滚了进来,还不忘反手捂住自己的嘴。

“赵、赵恒杰?!”上官墨惊得站起身,差点碰倒桌案上的油灯,“你怎么会在这?这里是禁军营地,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赵恒杰拍着胸口喘粗气,锦袍上沾了不少泥灰,显然是偷偷摸进来的:“我、我听说你要跟来,放心不下……这鬼地方荒郊野岭的,万一再碰上那什么蚀骨虫……”

“胡闹!”上官墨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急色,“禁军守卫森严,你私闯营地已是大罪,要是被发现……”他话没说完,帐外突然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忙一把将赵恒杰拽到帐角的阴影里,自己则迅速整理好衣袍,沉声应道:“何人在外?”

脚步声在帐外停了停,传来一句:“上官公子,夜深了,需不需要加派守卫?”

“不必了,多谢。”上官墨盯着帐角那团瑟缩的影子,后背竟沁出一层薄汗。等脚步声远了,他才转向赵恒杰,语气又急又气,眼底却藏着掩不住的担忧:“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赶紧趁天亮前回去!”

赵恒杰却梗着脖子:“我不!要走一起走,你留在这才危险呢!”

帐内的油灯忽明忽暗,映着两人对峙的身影。上官墨看着他眼里的执拗,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家伙总是这样,永远把危险当儿戏,可偏偏这份不管不顾的跟来,让他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又急又暖,乱成一团。赵恒杰借着月色猫腰在营地外围转了半圈,越走心越沉。

说是禁军营地,可放眼望去,亮着灯的帐篷寥寥无几,大多都黑沉沉的,透着股说不出的死寂。更怪的是,他绕到西侧那片稍显密集的帐篷时,偶尔瞥见帐内影影绰绰的人影——都是些和上官墨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或坐或站,神情肃穆得不像来秋猎的。

有个帐篷的帘角没系紧,他偷摸瞥了一眼,正撞见个穿青衫的少年抬手抚过腰间玉佩,那玉佩泛着的微光,竟和上官墨那枚法器有几分相似。更让他后颈发毛的是,那些人身上隐隐散着一种气息,很淡,却像针一样扎在他记忆里——是那天在辅政院碰到蚀骨虫时,那种让人皮肤发紧、汗毛倒竖的感觉。

不是异兽的腥气,更像是一种……藏在皮肉下的压迫感。

赵恒杰没敢再多看,几乎是踉跄着跑回上官墨的帐篷,撩帘时带起一阵风,把油灯吹得晃了晃。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上官墨正对着舆图蹙眉,见他脸色发白,顿时警觉起来,“被人发现了?”

“不是……”赵恒杰反手拴紧帐帘,声音压得发颤,“我刚在外头转了转,这营地不对劲。没多少禁军,反倒是好多跟你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而且……而且他们身上那味儿,跟那天的蚀骨虫有点像,说不出的难受。”

他抓着上官墨的胳膊,指尖都在抖:“这秋猎肯定有问题,皇上叫你来,是不是就为了这些人?”

上官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盯着赵恒杰紧张的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些人,恐怕和父亲留下的笔记里提过的“修行者”有关。可这种压迫感与蚀骨虫相似……难道,他们和异兽之间,还有更深的牵扯?

“别声张。”他按住赵恒杰的手,声音低得像耳语,“从现在起,你待在帐里别出去。我去看看。”上官墨借着查探营地的由头,往西侧那片帐篷走了一圈。掀帘进去时,正对上两张熟悉的脸——是武学堂里以剑术和谋略见长的林、周两位同窗。

“上官兄?”两人见了他都愣了愣,神色里带着几分意外,更多的却是同病相怜的沉郁。

“你们怎么也在这?”上官墨心头一沉。

“三日前接了圣旨,说是秋猎需得年轻子弟协同护卫,便被调来了。”林同窗苦笑一声,“不止我们,方才见了名册,京中几所学堂里拔尖的都在这儿了。”

上官墨正想追问,帐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赵恒杰咋咋呼呼的声音。他心猛地一跳,掀帘冲出去,正撞见两名禁军按着赵恒杰的胳膊,看那样子是要把人拖走。

“放开我!我是上官墨的人!”赵恒杰急得满脸通红,余光瞥见冲出来的上官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突然拔高了声音,“我是他、我是他纳的妾!他……他就好这口,你们抓我回去,他定会发怒的!”

这话一出,周围几个帐篷里的人都探出头来,眼神瞬间变得古怪。

禁军也愣住了,面面相觑地看向上官墨。

上官墨的脸“唰”地白了,又气又急,额角青筋直跳。他恨不得当场把赵恒杰塞回京城去,可看着禁军手里闪着寒光的刀,话到嘴边却变了味。

赵恒杰还在那儿演得声泪俱下,拽着他的衣摆哀求:“公子,你快跟他们说啊,别让他们把我带走……”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上官墨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他说的是真的。”

他上前一步,将赵恒杰拉到身后,眼神扫过那两名禁军:“他是我的人,不懂规矩闯了进来,我自会管教,不劳诸位费心。”

禁军见他认了,虽仍有疑虑,却也不好再深究,只得悻悻退开。

等人走远了,上官墨才转过身,死死盯着赵恒杰,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赵恒杰,你最好祈祷接下来别出任何事。”

赵恒杰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那不是没办法嘛……总比被他们当成奸细砍了强……”

上官墨深吸一口气,压下把这人扔出去的冲动。此刻帐外那些探究的目光还没散去,他知道,经此一事,“上官墨喜好男风”的传言,怕是要跟着这场秋猎,一起传回京城了。晨曦刚漫过林梢,禁军便带着上官墨一行人往猎场深处去。马蹄踏过带露的枯草,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隐约还混着一丝熟悉的、令人不适的腥甜——是蚀骨虫的味道。

果然,转过一道山坳,前方草丛里传来窸窣响动,一只比上次在辅政院见到的更壮硕的蚀骨虫正弓着背,虫甲在晨光下泛着青黑的光。上官墨的目光猛地顿住——那虫甲背侧的纹路,竟和方才瞥见的禁军腰刀上的刻痕一模一样,像是某种对称的印记。

“列阵!”禁军统领一声令下,士兵们举刀上前,刀锋劈在虫甲上时,竟没像寻常铁器那样被腐蚀得发软,反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更奇的是,他们身上的铁甲在虫涎溅到时,也只是冒起几缕白烟,并无损伤。

“你们几个,试试。”统领突然转向上官墨和那几位同窗,扔过去几把普通钢刀,“练练手。”

上官墨握着刀柄,指尖微紧。上次在辅政院,普通刀剑一碰蚀骨虫便软得像泥,可此刻刀刃劈在虫甲上,竟稳稳嵌进了纹路缝隙里。他下意识地顺着那纹路用力一划,虫甲应声裂开,腥绿色的汁液喷溅出来。

身旁的同窗也纷纷得手,没一会儿,那只蚀骨虫便瘫倒在地。

可胜利的喜悦没持续多久,一股强烈的疲惫感突然席卷而来。上官墨只觉得双腿发软,眼前阵阵发黑,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想撑着膝盖站直,却浑身脱力,几乎要栽倒。

“小心!”一只手及时揽住他的腰,带着熟悉的温热触感。

是赵恒杰。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此刻正半蹲在他身侧,眉头拧得紧紧的:“怎么回事?脸白成这样?”

上官墨靠在他怀里,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只能摇了摇头。鼻尖萦绕着赵恒杰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清晨的草木气,奇异地压下了些许蚀骨虫的腥气。

“我扶你回去。”赵恒杰没多问,小心翼翼地把他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半扶半抱地往营地走。

山路颠簸,上官墨的身体时不时会撞到他,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起伏和手臂的力量。他把头微微偏过去,额角恰好抵在赵恒杰的颈窝,那里的皮肤带着体温,让他昏沉的脑袋清醒了几分,却又莫名涌上一阵燥热。

“你说你,逞什么强。”赵恒杰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响起,带着点嗔怪,更多的却是担忧,“早就说这地方不对劲……”

上官墨闭着眼,没应声。疲惫感仍在蔓延,可被他这样稳稳地护着,心底那点因异兽和禁军而起的不安,竟悄悄淡了些。他甚至有点贪恋此刻的靠近——像溺水时抓住的浮木,让他在这扑朔迷离的境地,寻到了一丝不稳却真切的暖意。

到了帐篷门口,赵恒杰才把他放下,扶着他的后背让他靠在自己怀里歇了歇。上官墨抬眼时,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点戏谑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认真的关切,像落满了星光。

两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近得能看清彼此颤动的睫毛。帐篷外的风卷着落叶飘过,帐内一时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夜深得像泼翻的墨,帐内只点了盏小灯,昏黄的光晕勉强圈住半张床榻。

赵恒杰耍赖似的往床里挪了挪,胳膊一伸就圈住上官墨的腰,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地上凉,我睡不惯。再说了,咱俩挤挤暖和,万一夜里有动静,我还能给你当个警醒。”

上官墨被他勒得一僵,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气息,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清爽,搅得他心头发乱。“放开,像什么样子。”他推了推赵恒杰的胳膊,力道却没多少。

“就不放。”赵恒杰得寸进尺,干脆把腿也搭了上来,像只黏人的大型犬,“你要是不乐意,就把我扔出去呗——反正被禁军抓住,大不了再喊一次我是你小妾。”

上官墨被他堵得没话说,只能任由他抱着。帐内静下来,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还有赵恒杰胸膛里沉稳的心跳,一下下撞在他后背,竟奇异地驱散了些许疲惫。他本想再挣扎几下,可眼皮越来越沉,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帐帘突然被粗暴地掀开,冷风裹挟着寒意灌进来。“上官墨,出来。”禁军的声音冷硬如铁。

上官墨猛地惊醒,赵恒杰也瞬间绷紧了身体,眼底的睡意变成了警惕。他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却被上官墨按住了手——那眼神分明在说“别动”。

赵恒杰咬了咬牙,想起白天禁军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硬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在被子底下攥紧了拳头,眼睁睁看着上官墨被带走。帐帘落下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又急又气,却只能死死憋着。

上官墨被带到营地中央的空地上,那里孤零零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圆形球器,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纹路,像极了虫甲上的印记。

“伸手。”统领递过一把匕首,刀刃闪着寒光。

上官墨没多问,依言伸出左手。匕首轻轻划破指尖,一滴血珠沁出,被小心地滴落在球器上。

“嗡——”

球器突然发出一阵低鸣,淡青色的光芒从纹路里渗出,像呼吸般明灭了几下,随后便渐渐黯淡下去。

“好了,回去吧。”统领收起匕首,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上官墨捏着流血的指尖往回走,路上撞见好几个同窗,都是一脸疲惫,指尖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口,显然也刚做完“测试”。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困惑和不安。

一进帐篷,赵恒杰就猛地冲了上来,拉过他的手急声道:“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看清那道细小的伤口,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心疼得不行。没等上官墨反应过来,就低下头,小心翼翼地含住他的指尖,舌尖轻轻舔过那点血迹,又用唇瓣碰了碰伤口,动作又轻又柔,像在呵护什么稀世珍宝。

“你干什么!”上官墨浑身一震,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抽回手,脸颊“腾”地红了,又羞又气,扬手就往他背上拍了一下,“脏死了!”

赵恒杰却没躲,反而抬头看着他,眼里满是委屈:“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流了血呢……”

他的唇上还沾着点淡淡的血迹,眼神清亮又执拗,看得上官墨心头一跳,剩下的火气突然就泄了。他别过脸,声音有点不自然:“没事了,就划了一下。”

帐内的灯光依旧昏黄,映着两人泛红的耳根。赵恒杰看着他别扭的侧脸,偷偷笑了笑,又往他身边凑了凑,这次没敢再动手动脚,只是小声说:“下次他们再叫你,我跟你一起去。”

上官墨没应声,却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两人的肩膀轻轻靠在了一起。夜风吹过帐篷,带来远处隐约的虫鸣,帐内的暖意却仿佛更浓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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