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生疼，我攥着林零的披风下摆缩在她身后，望着眼前哥特式尖顶的城堡吞了吞口水。
月光给银灰色的城墙镀上冷霜，安德烈家族的鹰徽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这就是安德烈家的城堡？”林零的声音都在发抖，睫毛上落满细碎雪花。我悄悄捏了捏她冻得发红的指尖，却听见亚瑟在旁边轻笑。
“刚才是谁拍着胸脯说‘看我用美男计迷倒安德烈全家’？怎么，现在腿软了？”亚瑟抖开狐狸毛大氅，将我们裹进带着体温的羊绒里。
我闻到他领口若有若无的气息，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谁、谁腿软了！”林零梗着脖子反驳，却下意识往我这边靠了靠，“我是担心麦塔和伯莱亚斯骑士，这么大的雪，他们真能按时……”
“放心。”亚瑟突然伸手，用指尖替我拂去睫毛上的雪，他的蓝眼睛在暮色里像结冰的湖泊：“麦塔的追踪术能穿过暴风雪，伯莱亚斯的剑术可以劈开任何陷阱。”他的手掌擦过我的脸颊时，我感觉血液都要烧起来了：“倒是你，等会进了城堡，就说我们是打猎迷路的，一切听我指挥——从现在起，你们是我的侍女。”
我还没来得及反驳，林零已经挽住我的胳膊：“知道啦殿下！不过你要是敢让婉儿受半点委屈……”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亚瑟却突然贴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我的耳垂：“有我在，谁都别想碰她一根头发。”
城堡大门吱呀开启时，暖黄的烛光照亮安德烈臃肿的身形。
他看见亚瑟的瞬间，肥厚的手掌搓出褶皱：“稀客稀客！快请进！正好赶上晚餐！”
“这位是小女艾达娜。”安德烈身旁转出个身披貂裘的少女，月光为她的红色镀上蜜糖色光晕，宝石耳坠随着红色行礼的动作轻晃。
我听见林零倒抽一口冷气，指甲掐进我的掌心：“这也太……”
“尊敬而又美丽的小姐。”亚瑟弯腰吻上艾达娜手背，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我看着艾达娜泛红的脸颊和亚瑟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突然想起林零说过“没人比亚瑟更适合美男计”，此刻才真正明白这话的分量。
餐桌上的烛火摇曳，艾达娜用银匙搅着浓汤，眼波像融化的琥珀：“殿下这次狩猎，可有什么收获？”她说话时，珍珠发饰扫过亚瑟的袖口，我攥紧身后的围裙，指甲陷进掌心。林零的肚子适时“咕噜”叫了一声，她瞪着我：“都怪你，非说什么‘进城堡前少吃点’！”
安德烈突然将目光投向我：“你身边那位美丽少女倒是面生，莫不是异族人？”
我感觉亚瑟的脊背瞬间绷紧，却听见他漫不经心地说：“在奴隶市场捡的，便宜货。”他转动着酒杯，冰块撞出清脆声响：“安德烈公爵若是喜欢……”
“十倍！”安德烈肥厚的手掌拍在桌上，红酒溅出杯沿：“我出十倍的价钱！”
我惊恐地看向亚瑟，却见他正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刀刃反射的寒光映出他微弯的嘴角。
林零突然往前半步，腰间匕首露出半截刀柄，我死死拽住她的裙摆。
“容我考虑考虑。”亚瑟终于抬头，蓝眼睛却直直看向我：“毕竟……”他拖长尾音，将切好的牛排叉起：“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盯着他吞咽牛排时滚动的喉结，突然分不清是窗外的雪太冷，还是心底泛起的酸涩更刺骨。
林零在我耳边咬牙：“他敢卖你，我就把他的王子冠冕戳成筛子！”
而亚瑟端起酒杯轻抿，唇印留在杯沿，像个意味深长的吻。
“去厨房吃点热乎的，别饿着。”亚瑟突然甩来这句话，我和林零都愣住了。
他正用绣着金线的手帕擦嘴角，烛光给他侧脸镀了层暖边，和刚才拿我当商品议价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零拽着我就跑，边跑边嘀咕：“这冷面王子总算有点良心！”
厨房飘着肉桂面包的香气，可当我们端着餐盘坐下时，几个洗碗女仆的视线像针扎在背上。
林零往我碗里夹了块烤鸡，小声吐槽：“这些人怎么老盯着咱们？”话音未落，隔壁传来女仆们的窃窃私语。
“艾达娜小姐邀请亚瑟殿下夜游花园啦！”
“听说殿下真人比画像还俊！声音像蜂蜜一样甜！”
我差点被南瓜汤呛到，林零直接把勺子拍在桌上：“甜？他分明是毒舌刺猬！这些人肯定被他的假笑骗了！”她拉起我就往外冲，裙摆扫翻了墙角的面粉袋，“走！咱们去拆穿他的真面目！”
在螺旋楼梯拐角，我们撞见了麦塔和一个身披银甲的骑士。
“这是伯莱亚斯骑士，追踪能力一流！”麦塔热情介绍，我冲骑士挥挥手，转头却听见林零小声嘟囔：“帅是帅，但和亚瑟比……总觉得差点意思。”
当麦塔听说姐姐在花园约会，剑柄上的宝石都跟着晃了晃：“走！去看看！”我们猫着腰躲在冬青树后，雪夜的月光把花园染成银色，艾达娜倚着雕花拱门，发间的钻石发饰比星星还耀眼。
“殿下的出身与气质，世间女子无人能及。”艾达娜的声音像融化的黄油，我偷偷掐了掐林零的胳膊——这台词也太肉麻了！
亚瑟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蓝眼睛温柔得能滴出水：“您才是我见过最动人的玫瑰。”他俯身时，睫毛在雪光中投下阴影，那模样优雅得像油画里走出来的王子。
我差点惊叫出声，林零死死捂住我的嘴，指甲都陷进肉里。
麦塔和伯莱亚斯骑士也僵在原地，麦塔小声说：“这、这真的是我认识的亚瑟殿下？”
我盯着亚瑟唇角恰到好处的微笑，突然觉得这个每天怼林零“笨手笨脚”的家伙，陌生得像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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