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水牢之中，寒意如毒蛇般蜿蜒侵袭
我被铁链束缚着，动弹不得，衣衫尽湿
师尊屏退其余人
师弟想留下来，师尊细细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
言语是我从未感受过的亲昵
眼中更是我从未感受过的爱
「乖，这里太冷了，不适合你，回去等我」
随即，他看向我，像是在看一个不值一提死物
师尊他还是一袭素衣，依旧如往昔般身姿挺拔
可那平日里熟悉的面容，此刻却如同被冷漠笼罩，陌生得让我几近窒息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利刃
我曾无数次见过这把利刃，它曾在危难时刻护我周全，斩妖除魔
可如今，它却成了割我手筋的凶器
「时安，莫要怪为师」
师尊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波澜
他的脚步缓缓向我靠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尖上
「师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说了我没有投靠魔族你为什么不信我」
「我说了我没有残害同门你为什么不信我」
我快死了
以前所有人都要我懂事，都要我大度
可是我现在不想了
我也想像时页一样，被所有人捧着，爱着，仿若明珠
我也想任性一回
我快死了
以前所有人都要我知礼，从容
可是我现在不想了
我也想像时页一样，不开心了可以哭诉，质问，歇斯底里
师尊就静静地看着我哭诉
只是微微皱眉，轻叹一声
那模样，好似我的质问微不足道
未等我再多言，他猛然出手
我只觉手腕一凉，剧痛如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利刃无情地划过我的手腕，手筋被挑断
在水中弥漫开来，与这冰冷的牢水交融，染出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我瞪大了双眼，望着那不断涌出的鲜血，望着师尊那冷漠的面容
心中那一直支撑着我的信念轰然崩塌
过往的点点滴滴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他笑着给我茯苓膏
一有危险挡在我前面
帮我解围
此刻都化作了最尖锐的利刺，狠狠地刺向我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他竟当真是如此狠心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与脸上的水渍混在一起
曾经，我敬他，爱他
我缓缓低下头，不再看他
心中那最后一丝希望也被这冰冷的牢水和无情的现实彻底浇灭
爱他，爱所有人都太苦了
所以，我一个都不想在爱下去了
16.
我在水牢被关了三天
为什么他们把我放出来了
因为过几日是师弟和师尊大婚
师哥把我从水牢放出来时
红锦毯一眼望不到头，遍布红色，房檐廊角上红绸花挂起
同门都换上了红色衣服，我一身白衣倒显得格格不入
「你就天天丧着个脸给谁看」
师哥一耳光打来
我不躲，也不想反抗
嘴角的血留下，在雪地上绽出一朵朵花
呵，倒和这这满目红色相交辉映
18.
「师尊，师弟安好」
师哥和来人打招呼，随后，又打趣道
「现在不该叫师弟了，现在改改口叫师娘了」
师弟羞红了脸，扑进师尊怀里，还真像是一朵娇艳的花
「你别打趣他，他害羞」
师弟目光和我对上状似不经意的问
「师尊，师哥已经是废人一个，留在我们青云宗还有什么用？」
师尊低头望着师弟，眼中似盛了万千灯火
「他还是有用的，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我就去取他金丹，他害你失去的，我全都会替你讨回来，等你换回金丹，我就娶你为妻」
随即他看着我眼神漠然
「滚回你自己屋里去，没我命令别出来」
他明明就站在我面前，我却觉得他离我好远
像是隔了一辈子
雪还在下
圣洁的白铺满了整个世界为我这场荒谬的爱恋献上最后贺礼
在他的注视下，我默默捂住了手上的疤痕和手腕上黑痣，有牵强地笑笑
既然，师尊认为是时安救了他，那就是吧
既然他要我的金丹，那就给吧
我不想再解释了
我对他心死了
「是，师尊」
「时安恭喜师尊喜得良人」
「恭祝师尊与师弟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师尊无视我，与我擦肩而过
我没走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了
而我知道这一错过就是永远了
我这一生再也不可能嫁给他了
19.
师尊推开我的房门
我看着他他的眉头一直皱着，是了，毕竟我这里死气沉沉
他喜欢热闹，怎么会喜欢冷清
可是他不知道我也喜欢热闹啊，我怎么可能喜欢孤独和冷清如影随形
我知道，毕竟当时他下令让我搬到这个偏远的地方我就知道热闹与我无关了
从此一切欢乐笑嚷都与我无关
他拿着刀，是之前挑断我手筋的那把是了，他该取走我的灵核了
他就该和师弟大婚了
他把刀扔给我
其实已经无数次想过自己会有死的这一天
只是现在想起曾经的那些话还是有眼泪落下
「师尊......」
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说很多比如我爱过你，比如说这一切都不是我做的，比如说我也想得到爱可是千言万语到嘴边只换作一句
「我想吃茯苓膏了，你有吗」
「有啊」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份当着我的面，扔到地上，碾碎
「你这种卑贱之躯怎么配」
我又想到了那个笑起来很美的师尊
「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宗门？每天都能有茯苓膏吃」
「你是我弟子，不说这茯苓膏，天下最好的东西你也配得上」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靠着年少得到的一点点爱，支撑我度过荒凉萧瑟的一生
「恨我吗」
师尊好像在问我
「不恨」
我下意识回答
我真的不恨师尊从来没有恨过他
「你以前对我最好了」
我拿起刀那把刀
竟意外的轻
我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将短刀缓缓对准自己的灵核
冰冷，像无数细针密密麻麻扎下
一样冰冷短刀缓缓切入肌肤鲜血瞬间涌出，沿着刀身蜿蜒流淌，滴落在地上随着短刀向着心脏缓缓深入
我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流逝仿佛那流淌的不仅仅是鲜血，还有我的灵魂
我艰难地睁开双眼眼前一片模糊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与鲜血相融
我在自己心脏的伤口中艰难地摸索
凭借着一种本能的感知，寻找灵核的所在
终于，我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坚硬而散发着微微热量的物体
那便是我的灵核我握住灵核，短刀在旁辅助一点点地将灵核与周围的血肉分离
当灵核终于被我从体内剖出
我看着手中的暖黄色球体原来，这就是我的灵核，这就是我毕生的修为我把灵核交到师尊手上
「师尊，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我这一份藏于心底的爱，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师尊替我疗好伤，起身就走
「借你吉言」
20.
我住在南峰也能听见主峰的锣鼓喧天，礼花齐鸣
我能看到师尊牵起师弟的手
我红了眼眶我
哭什么啊，师尊找到了他的真爱，该祝福才是
我用手抹去眼角的泪
看着你幸福，我就要放心的走了
「即使你不知道，我也会一直爱你」
「永远」
「从阳和启蛰到玉树银花」
「从春天到冬天，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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