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刚漫过村头老槐树的枝桠，晨露顺着叶布的发梢滴落在石阶上。小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间，看见他仍坐在屋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黑魔剑的剑柄，剑穗上的晨露还没干透。她小步挪过去，软乎乎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袖子：“大哥哥，你坐了一整夜吗？”
叶布回头，眼底的冷意瞬间被暖意取代，他对着小女孩弯起嘴角，晨光落在他笑纹里，竟比屋檐下的朝阳还暖：“小女孩，你还没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被这笑晃了晃神，小手攥着新衣裙的衣角，声音轻得像棉花：“我……爹娘以前叫我阿糖，说我出生时爱吃麦芽糖。”
“阿糖，”叶布重复了一遍，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指腹蹭过她耳后柔软的绒毛，“以后你就叫我叶哥哥，好不好？”
阿糖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盛了星子的瓷碗，她用力点头，小脑袋晃得像拨浪鼓：“好！叶哥哥！”甜软的声音裹着晨雾，飘得很远。
笑声刚落，叶布的神色忽然沉了下来。他拉过阿糖的手，掌心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他特意用灵气暖了暖手掌，怕冻着她。“阿糖，叶哥哥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说，”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却字字清晰，“等下我要带你去见黑白双煞，你假装是我献给他们的灵根小孩，我趁机偷袭杀了他们。”
阿糖的身子猛地一僵，刚亮起来的眼睛瞬间蒙上水汽，小手紧紧抓着叶布的衣袖，指节泛白：“他们……他们会不会打我？像村里的顽童那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没说“我怕”，只敢提“挨打”，显然是怕叶哥哥担心。
叶布蹲下身，与她平视，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不会。叶哥哥的剑会护着你，只要有我在，没人能碰你一根手指头。”他说话时，黑魔剑的剑柄微微发烫，像是在应和他的承诺。阿糖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慢慢松开了皱成一团的衣角，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我信叶哥哥。”
两人顺着山路往黑白双煞的洞府走，越靠近山洞，空气里的尸臭味越浓。刚踏入洞口，一道粗哑的声音就从阴影里钻出来：“既然来了，就别藏着掖着。”
黑无常从黑雾里走出来，枯瘦的身子像根被虫蛀空的木柴，脸颊凹陷得能看见青色的血管，一双绿豆眼泛着绿光；白无常站在他身侧，一身白衣衬得肌肤胜雪，眉眼却冷得像冰，她扫了叶布一眼，纤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袖口——那是她察觉不对劲时的习惯，叶布暗自记在心里。
叶布上前一步，故意弯着腰，姿态放得极低：“前辈，晚辈偶然发现这孩子有灵根，知道前辈需要活人炼药，特意送来。晚辈想跟着前辈混，求前辈给个靠山。”他说话时，刻意让气息乱了几分，装出一副急于求成的样子。
黑无常闻言，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枯瘦的手指指着叶布，指节咯咯作响：“算你识相！这天元村的蠢货，没一个有你这般眼力见！”
“他在装。”白无常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得像碎冰，“他身上有魔气，却刻意收敛成正道修士的气息，太假了。而且——”她的目光落在阿糖身上，“这孩子看他的眼神，是信任，不是害怕，哪有‘贡品’会信献贡品的人？”
黑无常的笑声戛然而止，刚要开口，叶布突然动了！他身形一闪，掌心凝聚起浓黑的魔气，狠狠拍向黑无常的胸口——炼气七层的灵气盾瞬间展开，淡蓝色的光罩像个气泡，“砰”的一声闷响，叶布的手掌被弹开，指骨震得发麻，可黑无常也被这力道震得后退三步，一口黑血从嘴角溢出，溅在地上冒起白烟。
“找死！”黑无常怒喝，枯瘦的手成爪，带着尸臭味抓向叶布的喉咙。叶布反手抽出背后的黑魔剑，剑身上瞬间缠绕起黑色剑气，剑气划过空气时，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是魔气吞噬灵气的声音。他手腕一扬，剑气劈向灵气盾，“咔嚓”一声，光罩裂开一道缝隙，剑气擦过黑无常的胳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黑血顺着伤口流下来，滴在地上瞬间凝结成黑色的冰晶。
“你敢伤我！”黑无常眼中绿光暴涨，双手结印，山洞里突然弥漫起浓黑的雾气，雾气中浮现出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虚影，举着骨杖朝叶布砸来。叶布挥剑斩碎虚影，可虚影破碎的地方又冒出两道新的虚影，眨眼间，山洞里满是黑无常的身影，每个虚影的骨杖都带着刺骨的寒意，叶布的胳膊被骨杖扫中，瞬间青了一片，痛感像针一样扎进骨头里——这幻境的伤害竟是真的。
“叶哥哥！他的影子！”阿糖的声音突然从雾气外传来，她被虚影逼到了角落，却仍死死盯着叶布的方向，小手指着地面，“所有虚影都没有影子！只有他本人的脚下有影子！在你左边三步远的地方！”
叶布猛地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那些扑来的虚影，意识沉入黑魔剑——剑身上的魔气与他的精神力交织，像一张细密的网，瞬间铺开。下一秒，他感觉到左前方传来熟悉的魔气波动，那波动带着尸臭味，正是黑无常的气息！
“就是现在！”叶布睁眼，手腕一甩，黑魔剑带着呼啸的黑气飞射而出，剑刃精准地刺穿了雾气中那个有影子的身影！黑魔剑剑身瞬间发烫，开始疯狂吸收黑无常的魔气，他枯瘦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像纸一样贴在骨头上，寿元与魔气顺着剑身涌向叶布，他体内的灵气瞬间沸腾，炼气五层的壁垒“咔嚓”碎裂，一股新的力量从丹田涌出来——他突破到炼气六层了！
黑无常倒在地上，化作一滩黑气，黑魔剑“嗡”的一声飞回叶布手中。白无常看着这一幕，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精致的脸上满是恐惧，声音发颤：“前辈饶命！我愿意做您的仆人，再也不敢炼活人、杀村民了！”
叶布握着黑魔剑，眼底掠过一丝黑气——心魔被刚才的杀戮勾起，他一步步走到白无常面前，指尖凝聚起黑气，在她额头烙下一个小小的黑剑印记，印记一闪而逝，钻进她的皮肤里。“以后你就跟着我，”他的声音冷得像冰，没有一丝温度，“若敢再做坏事，我催动剑印，让你魂飞魄散。”
白无常连忙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遵命！主人！属下永远听主人的话！绝不敢再犯！”
叶布转身，走到阿糖身边，牵起她的手——他特意放慢了脚步，怕走快了让她跟不上。阿糖的手还是凉的，却紧紧回握着他的手，小脑袋靠在他胳膊上：“叶哥哥，我们回家吗？”
“嗯，回天元村。”叶布的声音软了下来，他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白无常，眼底的冷意淡了些，“以后，没人能再欺负你了。”
晨光从洞口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将山洞里的黑气与血腥，远远甩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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