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阳光透过教室窗帘的缝隙，在林初夏的课桌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她时不时瞥向门口，心里揣着一丝莫名的期待。
当顾夜寒走进教室时，班里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他依然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却比任何人都引人注目。林初夏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想起周五雨中的那一幕，脸上微微发热。
“早。”顾夜寒在她身旁坐下，简短地打了个招呼。
林初夏有些惊讶地转头：“早...”
这是顾夜寒第一次主动向她问好。她注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似乎没睡好。
数学课上，老师宣布了竞赛获奖的消息，并特别表扬了他们的合作精神。全班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有几个女生窃窃私语，不时看向他们这边。
下课后，学习委员苏晴走到顾夜寒桌前，笑容甜美地说：“顾同学，恭喜你们获奖！班主任说让我们组织一个学习小组，帮助大家提高数学成绩，你能参加吗？”
顾夜寒抬眼看了看她，淡淡回答：“我没时间。”
苏晴的笑容僵了一下，转而看向林初夏：“那林同学呢？你成绩这么好，应该愿意帮助同学吧？”
林初夏正要回答，顾夜寒却突然插话：“她也没时间，我们要准备全国赛。”
苏晴眼神暗了暗，勉强维持着笑容离开。林初夏疑惑地看向顾夜寒：“全国赛？老师还没说...”
“今天下午会宣布。”顾夜寒语气肯定，“我们得了市第一，肯定要参加全国赛。”
果然，下午班主任就正式通知了他们全国数学竞赛的消息，比赛在一个月后举行，前三名不仅能获得保送资格，还有丰厚奖学金。
林初夏心里一动。奖学金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如果能获奖，她就可以减轻父亲的负担，甚至支付弟弟的课外辅导费用。
放学后，两人照例留在空教室学习。顾夜寒拿出了一叠厚厚的资料：“这是历年全国赛的真题，我从...以前的学校带来的。”
林初夏惊讶地翻看着这些资料，上面还有详细的解题笔记：“这些都是你整理的？”
顾夜寒顿了顿：“大部分是我母亲整理的，她曾经是数学教授。”
林初夏抬起头，轻声说：“你妈妈一定很优秀。”
顾夜寒的眼神柔和了一瞬：“嗯，她是。”随后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我们从2008年的真题开始吧。”
学习过程中，林初夏发现顾夜寒的知识面远超她的想象。他不仅能解出最复杂的题目，还能讲述背后的数学史和有趣的应用实例。
“你知道吗，这个定理最初是为了计算行星轨道而发现的，”顾夜寒在草稿纸上画着示意图，“但后来被应用在密码学中。”
林初夏听得入神：“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母亲教的。”顾夜寒轻声说，“她总是能把枯燥的数学讲得像故事一样有趣。”
这是顾夜寒第一次主动提起母亲，林初夏小心翼翼地接话：“你和你妈妈关系很好吧？”
顾夜寒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嗯，她是我最亲的人。”沉默片刻，他继续说，“她病了很久，最后那段时间，我们经常一起研究数学题，她说解题就像解谜，永远不要放弃寻找答案。”
林初夏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我妈妈也是病逝的。癌症晚期，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两人在夕阳的余晖中静静坐着，有一种无声的理解在空气中流淌。
从那天起，他们的学习小组多了些轻松的氛围。顾夜寒偶尔会露出难得的笑容，甚至开始关心林初夏的生活。
“你每天打工到很晚，不影响学习吗？”有一天，顾夜寒看着频频打哈欠的林初夏问道。
“没办法，我需要钱。”林初夏揉揉眼睛，“而且面包店工作不算累，有时候老板还让我把没卖完的面包带回家。”
顾夜寒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放学，顾夜寒突然说：“我去面包店等你下班吧，然后我们可以直接去市图书馆查资料，那里环境更好。”
林初夏惊讶地看着他：“但你得等两个小时...”
“没关系，我可以带书去看。”顾夜寒语气平淡，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决定。
于是，每天下午，顾夜寒都会出现在面包店，坐在角落的位置上看书或做题，等林初夏下班。面包店老板娘很快注意到了这个英俊的常客，时不时给林初夏使眼色，弄得她很是尴尬。
一个周五的晚上，林初夏正在清点货架，突然听到一阵争吵声。她转头看去，发现顾夜寒正在和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对峙。
“你就这么不愿意回家？宁愿待在这种地方？”中年男子语气严厉。
“这里比那个空房子好得多。”顾夜寒冷冷回应。
“我是你父亲！你应该听我的安排！”
“安排？像你安排妈妈最后那段时间一样？”顾夜寒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怒气。
林初夏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顾夜寒注意到她的目光，突然对父亲说：“我要和朋友学习去了，司机在等你，请回吧。”
他拉起林初夏的手腕，径直走出面包店。直到转过街角，才放开她，深吸一口气：“抱歉。”
“那是你爸爸？”林初夏轻声问。
顾夜寒点头，表情阴沉：“他只想控制我的一切，包括我的人生规划。”沉默片刻，他继续说，“母亲病重时，他因为工作几乎不在身边。现在倒想来管我了。”
林初夏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至少...他还在关心你。”
顾夜寒看向她，眼神复杂：“你总是这么乐观吗？”
林初夏笑了笑：“生活已经够难了，再不多看看好的方面，怎么撑下去呢？”
市图书馆成了他们的新据点。周末，他们会在这里待上一整天。林初夏发现顾夜寒对音乐也很有研究，有时学习累了，他会戴上耳机听古典音乐，偶尔分一只耳机给她。
“这是德彪西的《月光》，”有一次，他轻声解释道，“就像数学一样，有它自己的结构和美感。”
林初夏听着优美的旋律，看着顾夜寒专注的侧脸，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全国赛前一周，学校举办文化节。班主任要求全班同学参与组织活动，他们班决定开一个咖啡书屋。
“顾同学和林同学可以负责财务和采购，”苏晴在班会上提议，眼神却一直瞟向顾夜寒，“毕竟你们数学好。”
林初夏本想推辞，但顾夜寒却出乎意料地答应了：“可以。”
放学后，林初夏好奇地问：“你怎么同意参加了？不是要准备比赛吗？”
顾夜寒漫不经心地说：“劳逸结合。而且...”他顿了顿，“文化节似乎挺有意思。”
文化节筹备期间，林初夏不得不花更多时间与顾夜寒相处。他们一起去批发市场采购材料，讨论预算和布置方案。她发现顾夜寒虽然家境优越，却很会讨价还价。
“跟我母亲学的，”他解释时说，“她说真正的智慧不在于花多少钱，而在于用最少的资源做最多的事。”
文化节当天，班里咖啡书屋的生意异常火爆。许多女生慕名而来，只为一睹顾夜寒的风采。他被迫当起了临时服务员，虽然面无表情，却依然吸引了大批顾客。
“你看那边，”苏晴酸溜溜地对林初夏说，“顾同学真是受欢迎啊。”
林初夏看着被女生们围住的顾夜寒，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她转身去整理书架，却听到一阵骚动。回头一看，一个女生不小心把冰淇淋洒在了顾夜寒的衬衫上。
“对不起！对不起！”女生慌忙道歉，几乎要哭出来。
顾夜寒皱了皱眉：“没关系。”他转向林初夏，“能帮我去买件新衬衫吗？校门口有家服装店。”
林初夏点点头，快步走出教室。当她买回衬衫时，却发现顾夜寒在教学楼后的水龙头前冲洗污渍。
“给你衣服。”她递过购物袋。
顾夜寒接过袋子，突然说：“你是跑着去的？满头是汗。”
林初夏愣了愣：“嗯，怕你等急了。”
顾夜寒看着她，眼神柔和：“谢谢。”
文化节结束后，同学们收拾残局。林初夏抱着一箱书往储藏室走，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就在她以为要摔倒时，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和箱子。
“小心。”顾夜寒的声音近在耳边。
林初夏抬头，发现自己几乎被他环抱在怀中，顿时脸红了：“谢、谢谢。”
顾夜寒没有立即松开手，而是轻声问：“周六有空吗？市音乐厅有场音乐会，主题是‘数学与音乐’，我想你可能感兴趣。”
林初夏心跳加速，这算约会吗？“我...我得打工。”
“晚上七点开始，你应该下班了。”顾夜寒说，“我等你。”
周六一整天，林初夏都心神不宁。下班后，她匆匆换下工作服，发现顾夜寒已经在店外等候。他穿着合体的黑色西装，与平时校服形象截然不同，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眼。
音乐会很精彩，讲解员深入浅出地解释了数学原理如何影响音乐创作。林初夏偷偷瞥了眼身边的顾夜寒，他专注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好看。
演出结束后，两人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顾夜寒突然说：“我母亲曾经在这里演出过，她是钢琴家。”
林初夏惊讶地看着他：“数学教授和钢琴家？你妈妈好厉害。”
“嗯，她总是说数学和音乐是相通的，都是宇宙的语言。”顾夜寒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小时候，我总是一边听她弹琴一边做数学题。”
走到林初夏家楼下时，顾夜寒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林初夏打开一看，是一个精致的耳机。“这是...”
“听说你要用手机听英语听力，这个音质更好。”顾夜寒语气平淡，“全国赛听力部分很重要。”
林初夏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谢谢，太贵重了...”
“就当是庆祝文化节成功。”顾夜寒打断她，“明天图书馆见？”
林初夏点头，看着顾夜寒转身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声：“顾夜寒！”
他回头，路灯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今天...我很开心。”林初夏轻声说。
顾夜寒微微扬起嘴角：“我也是。”
那一晚，林初夏失眠了。她脑海里全是顾夜寒的身影——他解题时的专注，听音乐时的柔和，还有那双总是带着一丝忧郁的眼睛。
周日图书馆学习时，林初夏明显心不在焉。她时不时偷看顾夜寒，被发现后又慌忙低头做题。
“你有心事。”顾夜寒突然说。
林初夏吓了一跳：“没、没有啊。”
顾夜寒放下笔，认真地看着她：“是因为音乐会的事吗？如果你觉得不舒服...”
“不是的！”林初夏急忙否认，“我只是...只是...”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夜寒愣住了，沉默良久才轻声说：“因为你让我想起了母亲——不是长相，是那种对生活的热情和坚韧。”他顿了顿，“而且，和你在一起时，我不那么...孤独。”
林初夏的心跳漏了一拍。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是父亲打来的。接完电话，她脸色苍白：“我弟弟住院了，我得马上去医院。”
顾夜寒立即起身：“我陪你去。”
在医院，林初夏得知弟弟需要做一个小手术，虽然不算严重，但需要一笔费用。父亲愁容满面，显然为钱发愁。
第二天，林初夏发现书包里多了一个信封，里面是一沓钱和一张字条：“先借给你，以后慢慢还。——顾”
她又感动又尴尬，找到顾夜寒：“这钱我不能要...”
“是借，不是给。”顾夜寒平静地说，“等你以后工作了再还我。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弟弟的健康。”
林初夏眼眶发热：“谢谢...我一定会还你的。”
全国赛前夜，顾夜寒送林初夏回家。走到分别的路口，他突然说：“无论明天结果如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林初夏抬头看着他：“我们一定会赢的。”
“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我们是黄金搭档啊。”林初夏笑着说。
顾夜寒也笑了，那是林初夏见过最温暖的笑容。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嗯，黄金搭档。”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初夏回味着刚才那一刻，心里甜得像浸了蜜。她不知道的是，顾夜寒一直站在路口，目送她的背影消失，才转身离开。
月光下，两个年轻人的心中都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心跳加速、视线追逐、莫名期待的 secret。
全国赛的考验近在眼前，但比比赛更让人心慌意乱的，是那种叫做喜欢的情感，正在悄悄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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