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地: 擂台已近乎崩毁。龙息留下的熔融坑洞如同大地的疮疤,散发着恐怖余热;虫族甲壳的焦黑残骸零星散布;更别提之前战斗累积的无数裂缝与凹坑。仅存的几片完整石板也覆盖着灰烬与污渍。空气灼热,混杂着硫磺、焦臭与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奥术残留。
人物:
· 坂本龙马 (Sakamoto Ryoma): 武士。他的羽织下摆沾染了之前与忍者对决时的泥点和血渍,但眼神依旧沉静如古井。他手中的“村正”似乎感应到即将到来的异常对手,刀鞘隐隐嗡鸣。他左臂的伤口已简单处理,但动作间仍能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
· 清虚 (Qingxu): 道士。青袍依旧整洁,但额角未见汗迹,呼吸匀长,仿佛上一场与武僧的激战并未消耗他太多元气。他手中的松纹古剑已归鞘,但腰间的符囊和那只小巧葫芦却散发着更引人注目的隐晦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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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寒暄,没有试探。两人立于这片废墟之上,气质迥然,却同样凝重。
清虚道士率先动了起来。他并未拔剑,而是左手迅速掐诀,右手并指如剑,凌空疾书!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金色符箓虚影瞬间在空中凝结成型,散发出镇封与压迫的气息!
“镇!”
清虚低喝一声,金色符箓虚影如同离弦之箭,射向龙马!并非直接攻击,而是悬浮于龙马头顶,洒下重重无形压力,欲要束缚其行动,压制其精神!
龙马瞬间感到周身一沉,仿佛陷入泥潭,挥刀的手臂都变得滞涩起来!他眉头微蹙,却不慌乱。体内气机流转,低喝一声,竟是硬生生抗住了这股压力,虽不如之前灵活,却并未被完全禁锢!他一步踏出,踩碎脚下焦炭,刀鞘中的“村正”嗡鸣声大作!
清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武士的意志和体魄竟如此坚韧,能抗住他的镇灵符!他不再犹豫,手法再变,左右开弓!
“火铃符!” “冰棘符!”
一左一右,两张实体符箓从囊中飞出,无火自燃!左侧化作一连串炽热的火焰金铃,旋转呼啸,灼烧空气;右侧爆开无数寒气森森的冰刺,铺天盖地,封堵走位!道法运用,比上一场更为纯熟凌厉!
面对左右夹击而来的道术,龙马眼神一厉!“村正”终于出鞘!
刀光如冷电惊鸿,并非斩向符法,而是——斩向虚空!
他身随刀走,刀光划出的轨迹玄妙而精准,竟仿佛斩断了某种无形的联系!那呼啸而来的火焰金铃和密集冰刺,在靠近他身体周遭一尺范围时,威力骤然衰减、紊乱,甚至有一部分相互碰撞抵消!
他以刀意感知并干扰了道法能量的流动!这不是蛮力,而是对“术”的理解与破解!
清虚瞳孔微缩,终于露出凝重之色。“以武入道,触摸法则边缘?难怪……”
话音未落,龙马已破开符法笼罩,人刀合一,疾冲而来!他的速度受镇灵符影响稍减,但刀势却更加凝练纯粹,目标直指清虚本人!所有花哨道术,唯有近身,方可破之!
清虚疾退,步踏北斗,身形飘忽,同时双手连弹,一张张符箓如同飞鸟般不断射出!
“巽风符!”——狂风骤起,卷起地面灰烬碎石,迷乱视线。 “坤地符!”——龙马脚下地面突然软化,试图再次陷其双足。 “金光符!”——刺目金芒爆发,直射龙马双眼!
道术层出不穷,变幻莫测!
龙马心如止水,刀随心动!“村正”或斩、或劈、或撩、或格,刀光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银网!他并非硬抗所有道法,而是以精妙到毫巅的刀术,或斩断能量核心,或引导偏离,或借力闪避!每一步踏出都险之又险,却又恰到好处地避开致命威胁!狂风碎石不能扰其心,流沙陷足不能困其步,刺目金光不能盲其目!他就像一道逆流而上的刀锋,破开万千法术,坚定不移地逼近道士!
距离在不断拉近!清虚的符箓虽妙,却似乎无法真正阻止这柄一往无前的斩魔之刃!
清虚眉头紧锁,再次感受到了与对抗武僧时截然不同的压力。武僧是硬抗,而这位武士,是在“解”!他的道术仿佛被一层层剥开!
眼看龙马已突破至五步之内,“村正”的寒意几乎刺及肌肤!
清虚终于做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猛地将手中那柄一直未出鞘的松纹古剑,连鞘插向身前地面!
“嗡——!”
剑鞘触地,发出一声清越鸣响,一道无形的太极气旋以剑鞘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龙马只觉一股柔和却磅礴无比的巨力迎面撞来,仿佛撞上了一堵充满弹性的气墙!他的冲势被硬生生遏止,甚至被推得向后滑退半步!刀尖距离清虚的胸膛,始终差了那么一寸!
就在这旧力已尽、新力未生、身形受制的瞬间,清虚的左手终于握住了那只一直悬于腰间的、毫不起眼的朱红色小葫芦。
他拇指挑开葫芦塞。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如发丝、近乎透明的氤氲气流,如同活物般从葫芦口中钻出,悄无声息地射向龙马!
这不是符法,这是——先天一炁!他温养多年的本源之气,无形无质,专破各种护身罡气与坚韧体魄,直伤内腑!
龙马的刀能斩断有形的能量,却如何斩断这无形无质的本源之气?
他感受到了极致的危险!全身汗毛倒竖!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能凭借直觉,将“村正”横于身前,同时将自身所有的“气”凝聚于刀身之上!
那丝氤氲气流无声无息地撞上了“村正”的刀身!
“铮——!”
“村正”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痛苦般的剧烈长鸣!刀身疯狂震颤,龙马握刀的右手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那丝先天一炁虽被刀身挡了一下,未能直接侵入体内,但那恐怖的冲击力却透过刀身,毫无保留地轰入龙马体内!
“噗——!”
龙马如遭重击,脸色瞬间煞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数米之外,翻滚了几圈才勉强用刀撑住身体,单膝跪地。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握刀的右手颤抖不止,显然内腑已受重创。头顶那镇灵符的虚影也因施术者分心而消散。
清虚道士脸色也微微苍白了一瞬,迅速将葫芦塞好收回。动用本源之气,对他消耗亦是不小。他拔出地上的古剑,并未出鞘,只是静静看着挣扎欲起的龙马。
“承让了,坂本君。”清虚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的刀,几乎斩到了我的道。”
龙马又咳出一口血,试图站起,却再次踉跄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清虚腰间的葫芦,又看了看自己颤抖的手和嗡鸣渐息的“村正”,最终,缓缓还刀入鞘。
“……道法玄妙,是在下输了。”他的声音沙哑,却并无多少沮丧,反而像领悟了什么。
裁判上前,高声宣布:“胜者,清虚!”
观众席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惊呼与议论。这场对决没有之前那几场的力量对轰和视觉爆炸,却更加凶险诡异,于无声处听惊雷。
清虚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转身离去,青袍在灼热的风中微微飘动。
龙马又在地上跪坐调息了片刻,才艰难地站起身,拖着受伤的身体,一步步走下擂台。他的背影依旧挺直,但任谁都能看出他所受创伤之重。
道士与武士,道法与刀术的碰撞,最终以道士更深一层的底蕴和出其不意的本源手段险胜。大赛的进程,愈发显得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