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同所的蒋昀。

　　蒋昀此刻正站在苏应言旁边抓耳挠腮。律师有规定，银行取证必须两名律师同时在场，苏应言看着正在吃午饭的蒋昀，就给人家拽来了。

　　正直午饭轮休，乔真允想借此机会请他们两个吃饭。

　　其实并不是真心去感谢，再怎么真心的感谢在付了报酬之后，都很难有三个月的余温。

　　她想要把他们作为朋友，纳入自己的交际圈。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有准备，也都有机会。

　　“苏律师，蒋律师，中午一起吃个饭？”

　　乔真允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热情，打破了银行大厅午间的些许宁静。

　　她看着眼前的两位律师，苏应言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情绪的模样，而旁边的蒋昀则明显有些意外，挑了挑眉，目光在苏应言和乔真允之间打了个转。

　　苏应言似乎顿了一下，视线在乔真允的工牌上短暂停留，随即客气而疏离地开口：“乔小姐，太客气了，我们只是来办点事。”

　　蒋昀倒是笑了起来，他性格显然外向许多：“乔小姐是吧？我记得你，老苏那个离婚加伤害案的当事人。可以啊，这么快就在银行上岗了？这效率比我们催法院调卷宗可高多了。”他用手肘轻轻碰了下苏应言，“哎，老苏，人家一片心意，而且这都饭点了，咱俩不也得找地方祭五脏庙吗？”

　　苏应言瞥了蒋昀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大概是“就你话多”。

　　他复又看向乔真允，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保持着职业距离：“谢谢你的好意，乔小姐。但我们手头这个取证手续有点急，明天开庭要用，恐怕时间不多。”

　　乔真允并没有被这委婉的拒绝劝退。经历了这么多，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被动接受安排的女人。

　　她笑容未减，语速平稳地接话：“苏律师，蒋律师，就在银行隔壁的茶餐厅，快餐式的，上菜很快，绝不耽误你们正事。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真诚地看向苏应言，“关于之前案子的一些后续法律问题，我也想简单再请教一下，咨询费照付。”她搬出了一个让对方难以立刻拒绝的理由，既表达了感谢，也给了对方一个接受的台阶。

　　蒋昀一听，立刻帮腔：“你看你看，老苏，当事人有疑问，我们得答疑解惑啊，这可是职业道德。走吧走吧，赶紧弄完赶紧吃，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说着，几乎半推半就地拉着苏应言往外走。

　　苏应言似乎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乔小姐了。”

　　午餐果然如乔真允所说，高效而简单。乔真允并没有真的问什么复杂的法律问题，只是简单确认了张弛御服刑期间以及之后是否还可能有什么纠缠的风险。苏应言言简意赅地给予了专业解答，语气平静无波。

　　话题很快转向了轻松的方向。主要是蒋昀在说，他性格爽朗，妙语连珠，说着律所里的趣事，吐槽着难搞的客户和法官。

　　乔真允适时地微笑、回应，气氛倒也还算融洽。她注意到，苏应言虽然话不多，但在蒋昀夸张地描述某个场景时，嘴角会极轻微地牵动一下。

　　结账时，乔真允坚持买了单。苏应言看着账单，似乎想说什么，但乔真允抢先开口，语气坚定：“苏律师，蒋律师，这真的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感谢你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提供的专业帮助。请一定给我这个机会。”

　　苏应言看着她，终于不再坚持，只是微微颔首：“谢谢。”

　　蒋昀笑嘻嘻地：“乔小姐大气！以后来银行办业务找你啊！”

　　“随时欢迎。”乔真允笑着回应。

　　将他们送出餐厅门口，看着两人匆匆走向律所的方向，乔真允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次短暂的午餐，与其说是感谢，不如说是一次主动的尝试，尝试走出过去的阴霾，尝试重新构建自己的社交圈，尝试与那些代表着她人生转折点的人们建立一种新的、更平等的关系。

　　她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帮助的、可怜的离婚女人，她是乔真允，有工作、有能力、正在努力重新开始的职业女性。

　　回到银行柜台后，她的心情莫名地轻松了许多。下午的业务处理起来似乎也更加得心应手。

　　下班后，她回到父母家，吃完晚饭，照例坐在书桌前学习银行业务知识，为未来的职业考试做准备。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微信好友申请，备注是“蒋昀”。

　　乔真允略微惊讶，通过了好友申请。

　　对方立刻发来一个笑脸

　　【乔小姐，今天谢谢你的午餐！[呲牙]】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老苏让我跟你说，关于你下午问的那个问题，他补充了一点，让你注意保留好这次所有的案卷材料原件，以备不时之需。他这人就这样，话少，但事给你办得妥妥的。】

　　乔真允看着屏幕，笑了笑。她回复蒋昀

　　【谢谢蒋律师，也谢谢苏律师的提醒。我会注意的。今天很高兴能和你们吃饭。】

　　【哈哈，我们也高兴！下次有机会再聚！】蒋昀回道。

　　放下手机，乔真允望向窗外。

　　城市的霓虹初上，映照着忙碌而充满生机的夜晚 。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大，机会很多，并不只有她曾经经历的那一方令人窒息的天地。

　　离婚案结束了，伤害案也告一段落，前夫正在服刑，她的新生活，似乎才真正刚刚掀开序幕。

　　未来仍然面对的许多未知与挑战，但她知道，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她有支持她的家人，有重新开始的事业，甚至，或许还能收获新的、有价值的人际关系。

　　她拿起笔，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规划着接下来的备考计划和职业路径，眼神专注而坚定。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温柔地落在她的书桌上，这一次，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希望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