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太子宫门前，深吸一口气。
翡翠在身后轻声提醒：“小姐，进去前再考虑一下。”
“不用了。”我整理了下衣袖，迈步而入。
宫中寂静无声，连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
正殿中央，萧景珩独自站着，背对着门。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来。他今日穿了一件素色锦袍，少了平日里那股凌厉气势。
见是我来了，他眼中有片刻的惊讶，随即归于平静。
“你来了。”
他声音低沉。
“你让我来的。”我直视着他，“不是吗？”
他点点头，示意我坐下。
我走到案几旁，却并未落座。
“林婉儿病重，是你告诉太后的？”
我开门见山。
他目光一闪，随即垂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若非如此，太后怎会突然决定立她为后？”我冷笑，“你倒是会护着她。”
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清梧，我知道你恨我。可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我挑眉，“那你告诉我，是哪样？”
他走近几步，站在我面前。我能看清他眼底的血丝，还有那抹疲惫。他似乎一夜未眠。
“林婉儿的确病了，”他说，“但不是因为愧疚，而是……中毒。”
我心头一震：“你说什么？”
“有人在她的药里下了毒。”他声音低沉，“太医查了三天，才查出来。”
我盯着他：“你是说，有人要害她？”
他点头：“而且手段高明，若非太医发现得早，她恐怕撑不过今晚。”
我一时语塞。虽不喜欢林婉儿，但若真是有人下毒，这事就大了。
“你怀疑是谁？”我问。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会做这种事。”
我冷笑：“你倒是对我很信任。”
“因为你不是这样的人。”他语气坚定，“你若真要对付她，不会用这种卑劣手段。”
我心头微微一动。他竟还记得我做事的方式。
“那你呢？”我忽然问，“你打算怎么办？”
他顿了一下，声音低哑：“我不想让她死。”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好笑：“你还爱她？”
他没有否认。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阳光明媚，照进屋内，却照不进我心里。
“你是不是觉得，我该感激你今天跟我说这些？”我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快步上前，“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对她……已经不是当初那样的感情。”
“那又如何？”我转身看他，“你曾为了她冷落我整整三年。你可知，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
他喉结滚动：“我知道我错了。可清梧，我真的……真的很后悔。”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累了。
“萧景珩，”我缓缓道，“你有没有想过，我已经不想回头了？”
他怔住。
我继续说：“你若是想挽回什么，或许该问问自己，到底还剩下多少值得挽回的东西。”
他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转身欲走，却被他抓住手腕。
“别走。”他声音沙哑。
我猛地抽手，却被他牢牢抓着。他的手掌滚烫，像是要把我灼伤。
“你凭什么求我？”我盯着他，“凭你曾经辜负过我？还是凭你现在后悔了？”
他咬紧牙关：“凭我爱你。”
我怔住了。
“你说什么？”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爱你。”他看着我，眼里有光，也有痛，“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
我忽然觉得胸口堵得慌。
“你爱我？”我苦笑，“那你为什么要让我独守空房？为什么要让林婉儿进东宫？为什么……要逼我写废后奏折？”
他沉默。
“萧景珩，”我看着他，声音冷得像冰，“如果你真的爱我，就不会让我一个人承受所有。”
他终于松开了手。
我站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你走吧。我不想再见你。”
他没有动。
我回头看他：“你不走，是想让我赶你出去？”
他终于开口：“清梧，我知道我错了。可我真的……真的很后悔。”
我闭了闭眼，心里忽然一阵刺痛。
“晚了。”我说，“一切都太晚了。”
他站在原地，像是被钉在了那里。
我关上门，靠在门上，久久没有动。
翡翠走过来，轻声问：“小姐，您还好吗？”
我没有回答。
那一夜，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翡翠端来早膳，看我脸色不好，劝我多吃点。我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小姐，”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那位侍卫……又来了。”
我挑眉：“他又来做什么？”
“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您。”
我沉吟片刻，点头：“让他进来。”
不多时，那名神秘侍卫走了进来。他依旧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你有什么事？”我问。
他看了我一眼，低声说：“娘娘，宫里要出大事了。”
我心头一震：“什么事？”
“太后和皇上，准备立林婉儿为后。”
我冷笑：“他们倒是会选时候。”
“不仅如此，”他继续道，“皇上已经下旨，命太子三日后迎娶林婉儿，并废除您的封号。”
我握紧拳头：“他们真当我沈清梧是软柿子？”
他看着我，声音低沉：“娘娘，若您现在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我沉默了。
翡翠急了：“小姐，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我转头看向那名侍卫：“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他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这人……到底是谁？
第三天，我收到了一封密信。信是相府送来的，父亲在信中说，他已经安排好了退路，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离开皇宫。
我看完信，将它烧了。
翡翠担忧地看着我：“小姐，您真的不打算离开吗？”
我摇头：“我不走。我要让他们知道，沈清梧不是他们想捏就能捏的人。”
第四天，太子宫中传出消息，林婉儿病重，太医束手无策。
我坐在冷宫中，听着翡翠讲述宫中的流言蜚语。有人说林婉儿是因为愧疚才病倒，有人说她是被诅咒了。
我冷笑：“她若真是因愧疚而病，那便是报应。”
翡翠欲言又止。
我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她咬了咬唇，小声说：“小姐，奴婢听说……太子为了救贵妃，已经答应立她为后。”
我心头一震。
“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了吗？”我喃喃道。
翡翠没有说话。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却照不进我心里。
“我决定了。”我缓缓开口，“我要去见他。”
翡翠惊讶：“小姐？”
“我要亲自问他，”我看着窗外，“他到底把我当成什么？”
翡翠咬唇：“小姐，您确定要去吗？”
我点头：“我必须去。”
当天下午，我换了一身素衣，前往太子宫。
一路上，我走得不急不缓。宫墙高耸，阳光斜照，映出斑驳树影。
我推开太子宫门，里面比上次更安静，仿佛连呼吸都被压抑。
萧景珩正坐在案前，手中拿着一份奏折。听见门响，他抬头，看见我，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来了。”他站起身。
我走进来，合上门：“你答应立林婉儿为后？”
他沉默。
“为什么？”我问，“她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他看着我，声音低哑：“她快死了。”
我冷笑：“所以你要用我的位置去救她？”
他皱眉：“清梧……”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我打断他，“就是你这种怜悯的眼神。我不是乞丐，不需要你施舍。”
他上前一步：“我没有……”
“你有。”我盯着他，“你每一次做决定，都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别人。你从未真正为我考虑过。”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我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从背后抱住。
“别走。”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我僵在原地，心跳乱了节奏。
“清梧，”他在我耳边低语，“我知道我错了。但我真的……真的舍不得你。”
他的手臂收紧，我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还有那熟悉的气息。
我闭上眼，喉咙发紧。
“你爱的是林婉儿。”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曾经是。”他贴着我的耳畔，“但现在，我只爱你。”
我猛地挣开他，转身面对他。
“你说这些话，是在试探我吗？”
他摇头：“我说的是真心话。”
“真心？”我嗤笑，“你的心早就碎了，还能剩下多少给我？”
他看着我，眼神痛苦。
“你走吧。”我低声说，“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没动。
我上前一步，抬手将他推远：“你听见没有？我不想再看到你！”
他终于退后一步，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失落。
“清梧……”
“滚！”我怒吼。
他终于转身离开。
我站在原地，浑身发抖。
翡翠进来，扶住我：“小姐，您没事吧？”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门外。
他走了，可我的心，却仿佛也被他带走了。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我从未真正放下过他。
只是，我再也不敢相信他了。
\[未完待续\]我坐在冷宫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翡翠端来新沏的茶，香气袅袅升起，在屋内盘旋不去。
"小姐，外面都在传……"她迟疑着放下茶盏，"说林婉儿今夜就要入主东宫了。"
我端起茶杯，滚烫的温度灼着指尖。窗外传来细微的鸟鸣，不知是谁家的雀儿还在不知死活地叫。
"他们倒是急。"我吹开浮沫，"连三日都等不得。"
翡翠咬着嘴唇："要不……咱们先走？相府那边不是还留着退路吗？"
我放下茶杯，瓷底与木案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阳光透过窗棂斜斜地照进来，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
"你说那个侍卫，"我忽然开口，"他到底是谁？"
翡翠愣住："您还在想这个？"
"他为什么帮我？"我盯着自己的影子，"又为什么要提醒我？"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翡翠快步走去，压低声音说了几句，然后回来禀报："小姐，太后身边的陈公公来了。"
我站起身，整了整衣袖。陈公公迈着方步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卷明黄圣旨。
"沈贵妃接旨。"他拖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讥诮。
我跪下时膝盖撞在青砖上，生疼。陈公公展开圣旨，抑扬顿挫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废除沈氏贵妃封号，贬为庶人，迁入冷宫。钦此。"
我接过圣旨，指尖微微发抖。陈公公转身要走，我忽然开口："公公且慢。"
他回头："还有什么事？"
"太后和皇上，倒是赶得巧。"我看着他，"林婉儿今日就进东宫吧？"
陈公公皮笑肉不笑："这些事，就不是沈姑娘该操心的了。"
他走后，翡翠气得直跺脚："他们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您？"
我没说话，只是走到窗前。外面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远处传来隐隐的鼓乐声，应该是给林婉儿准备的迎亲仪仗。
"他们以为我会哭。"我轻声说，"会求饶，会闹。"
翡翠靠近我："小姐……"
"可我偏不如他们的意。"我转身走向内室，"去，把我那件红衣拿来。"
翡翠瞪大眼睛："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
"我说去拿。"我打断她。
当那抹熟悉的朱红披在我身上时，镜中的倒影让我恍惚了一瞬。这不是当年大婚时穿过的那件么？那时的喜帕下，藏着多少期待和憧憬。
"小姐，您到底想做什么？"翡翠担忧地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夜色渐深，远处的鼓乐声越发清晰。我推开窗户，月光如水般洒进来，映得满地银白。
"走。"我对翡翠说。
"去哪？"
"东宫。"
冷风扑面而来，吹得衣袂翻飞。一路上几乎没有守卫，看来都去忙林婉儿的入宫大典了。当我站在太子宫门前时，远远就听见里面传来的谈笑声。
萧景珩在里面，陪着他的新欢。
我伸手推开宫门，里面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萧景珩猛地站起身，林婉儿也惊慌地往后缩。
"沈清梧！"萧景珩厉声喝道，"你怎么敢擅闯东宫？"
我环顾四周，殿内张灯结彩，处处都是喜庆的红色。林婉儿坐在本该是我的位置上，脸色苍白。
"我来看看，"我缓步走进来，"你们有多得意。"
林婉儿颤抖着开口："你……你已经被废了……"
"是啊。"我冷笑，"可我偏偏来了。"
萧景珩快步走过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盯着他，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记忆中他曾在这里对我说过多少甜言蜜语？
"我想看看，"我一字一句地说，"你们这对有情人能不能白头偕老。"
林婉儿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我转头看去，只见她捂着胸口，面色惨白。
"来得正是时候。"我往前一步，"正好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因果报应。"
萧景珩回头看向林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来人！太医！快请太医！"
林婉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那名神秘侍卫说过的话。
"娘娘，宫里要出大事了。"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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