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多】雪落无声

白茫茫的雪花浸染大地，汽车一连串的轮胎印绵廷到疗养院。从车上下来的墨多多身穿黑色冲锋衣，他呼了一口气,白色雾气遮挡了视线。刚步入屋内就被温暖地气流席卷而来，紧绷的身体瞬间松软下来。

疗养院的供暖总带着股陈腐的暖意，墨多多搓着手推门进去时，正看见唐晓翼蜷缩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窗外的积雪。床头的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

病房内的少年面色苍白,插入白皙手背的针管犹为明显,窗外白雪皑皑,落雪纷飞,犹如他的生命一样在流逝,嘴唇殷红地颜色并没有红润地迹象,床边垃圾桶里被染红的纸不难看出是刚咳出的血迹,这一切都被站在门外的墨多多看在眼里,他知道唐晓翼的时日不多了,即使唐晓翼不告诉他...

两个月前墨多多一如既往地跑到医院去找唐晓翼吐嘈,却听见医生站在他床前号手中拿着一张纸语钟露着婉借无奈"你的时日不多了最多三个月。"墨多多刚准备推门的手顿住。房内一片寂静，他看见唐晓翼抓紧被单的手渐渐松开,语气很轻,"别告诉那个孩子,他还小…"他站在门外，手指冻得发僵。

思绪回过。

“吱呀一"墨多多将门推开,手中拿着的是自己熬地汤,自从他知道唐晓翼时日不多后便天天往医院跑,不再问他什么时候出院什么时候好了,只是聊些日常，绊绊嘴,没话时两人就静静地坐着。

"哟,来了,今天这么慢,你是乌龟吗?"见墨多多来了，床上的唐晓翼恢复一如既往欠揍的表情。墨多多将汤放到床边,"几个小时不见您老眼不好使了吗,外面这么大的雪我不得开慢点,不然你下次就得在椅尸房见我的鬼魂了。"

“也不是不行,我会多带点会喷墨的小章鱼陪你的哦。"

"去你的,你就不能感动一下大雪天我还给你送你爸爸我亲手熬制的汤吗?"

唐晓翼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怎么说话呢。来，让我尝尝我的好大儿热的汤。"

后者赏了他一个大白眼，"好了你闭嘴，吵不过你不吵了还不行吗。"说罢舀了一勺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放到唐晓翼嘴边。

"我能认为这是间接接吻吗?"唐晓翼挑了下眉看着墨多多的眼睛。

明显地,他愣了一下,喉结的滚动代替了少年的回答,墨多多把汤往前递了递，"我...我没碰到,哎呀你喝不喝，你不喝我喝了。"

唐晓翼嘴角上扬,轻轻一笑,"开玩笑而已那么紧张干嘛。"

这玩笑可不兴开…墨多多心里嘀咕道。

他喜欢他,他一直知道。

夜幕降临,墨多多趴在唐晓翼床边睡着了。那天晚上，雪下得特别大，窗外的树枝都被压弯了。唐晓翼突然醒了，看着趴在床边睡着的墨多多，眼底满是疼惜。自从住进病房这小孩就天天往这跑,每次都会带些五颜六色的鲜花,还把床单都换了天蓝色与黄色相交融的颜色。他也够累了。唐晓翼这么想着,想把自己原本墨多多搭着的手抽出来反握回去,刚动了一下,似乎心有灵犀，墨多多也醒了,"你怎么醒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声音中还带着刚睡醒时的鼻音。

"不用,陪我说说话就好了。"唐晓翼回答道,声音很轻,轻的仿佛要被风雪吹散。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握住唐晓翼地手又收紧了几分."我其实挺怕的，"唐晓翼顿了顿说道。

"怕"这个词字墨多多从未从唐晓翼的口中听到过,似乎他天不怕地不怕,总是那么有办法,可以将一切难题化险为夷。

"我怕你不能照顾自己,怕你被欺负受委屈却找不到我,怕你遇到危险时没人保护你，怕…怕你以后想起我，只会难过，更怕你忘了我。"唐晓翼声音有些颤抖,一滴泪水从这位曾经什么也不怕的少年的眼中流出滑落而出,落在了床单上,更是落在了墨多多心中。

墨多多扑到他的身上,眼泪翻涌而出,"不,你不会离开我的,你答应我会陪我长大陪我看世界的...我不怕难过，我怕你走了后我想你的时候，都没地方去说。"

唐晓翼心中像被刀狠狠扎了一下,被堵着,又闷又疼。他抱住扑在怀里的小孩,在这一刻，坚强了十几年的少年终于卸下了伪装。

唐晓翼看着他，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从没在别人面前哭过，可在墨多多面前，他所有的坚强都像纸糊的一样，一戳就破，“多多,你很棒,你聪明又善良,前几年天天嘲笑你是希望即使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也可以独当一面。多多，允许你看穿我的脆弱，是我对你的最高认可。"

"不,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墨多多哽咽道,泪水已经打湿了床上少年的半边肩膀."而且我还没有和告诉你,我…"

"多多,"唐晓翼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轻轻抬起他的脸,将脸颊上的泪水水擦示掉，“有些话你不该说,我也不能听,但我知道。如果我健康,我一定会答应,但现在,，这辈子，我不能。你的未来还很长，多多,我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是遗憾,是离别。"

这件事过后的第三天,唐晓翼彻底离开了。他走的很安静,眼睛紧闭,嘴唇已然没了血色，浑身冰冷。墨多多只是在床边坐着,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少年,泪水无声地落下,打在少年冰冷的手背上,只是这次不会再有人为他擦干泪水，一边嘲笑一边安慰他了,墨多多只觉得像做梦一样,他依赖的人突然消失于这个世上。

“唐晓翼，外面的雪停了，阳光很好，我们去看雪好不好？”没有人回答他。只有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静。

“其实你也有怕有遗憾，背着我已经完成了…不过…也替我完成了…"墨多多看着面前毫无生气的少年轻声说道。

就在今日零晨,唐晓翼再次醒来,不过身体似乎更差了。他没有动，只是一直静静地看着墨多多,似乎要把他深深地印在脑海中。不知过了多久，唐晓翼张了张嘴,用几乎已经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我该走了,我不想有遗憾,但你还有很美好的未来，所以我不能让你知道,多多,请原谅我这个自私又不自私的决定。"说罢,他轻轻吻上了熟睡中墨多多的嘴唇,三秒后缓缓离开,又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吻罢,便身躺好,手轻轻握住他,最后看了一眼,便慢慢闭上双眼。他不知道的是,被他握庄的小孩眼角已然湿润…

"吱吱吱一"

床外一只棕色小麻雀停在窗边叫着,它看着多多,多多顺着声音望去,看向那只麻雀.他察觉到了什么,会心一笑。

小麻雀似乎读懂了墨多多,"吱吱”两声便展开双翅飞向了广阔的天空。墨多多望着它飞离的身影,轻轻说了句: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