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香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样从林家院子里冲了出来一张脸青白交加神情恍惚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她一路小跑连头都不敢回脑子里嗡嗡作响全是刚才在林家屋里看到的那一幕。
醒了！
那个早就该咽气的老虔婆竟然真的醒了！
不但醒了还能说话还能喝水眼神都清亮了！这怎么可能？这不合常理！
她脚下踉跄差点一头栽进路边的水沟里。扶着墙根喘了半天粗气心里的惊涛骇浪还是平复不下来。
“猪草……那猪草真的能治病？”她喃喃自语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不解。在她朴素的世界观里猪草就是猪草是喂牲口的下等玩意儿。人吃了不拉肚子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把一个快死的人给救回来？
这事儿太邪门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林晚那死丫头从昨天开始就变得神神叨叨的嘴里说着些谁也听不懂的怪话还真把她爹娘给唬住了。现在老太婆竟然真的好转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从王桂香心底冒了出来。
“不是药……是邪术！”她猛地打了个哆嗦脸色变得更加惨白。
对！一定是这样！林晚那死丫头不知道从哪儿学来了什么见不得光的邪术用那猪草当幌子把老太婆的魂儿给叫回来了！这种事村里的老人偶尔会讲起说是叫“叫魂”或者“续命”可都是要折损自家小辈阳寿的！
王桂香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她仿佛为眼前这无法理解的“奇迹”找到了一个最“合理”的解释。
她心里顿时又惊又怕但转念一想又生出一股恶毒的兴奋。
邪术！这可是天大的把柄！
要是让村里人知道林晚在家里搞这些歪门邪道那她就不是什么有本事的文化人了而是人人唾弃的“小神婆”、“害人精”！到时候别说去县里当工人了不被唾沫星子淹死不被抓去批斗就算她命大！
想到这里王桂"香"心里的惊恐被一股强烈的快意所取代。她挺直了腰杆脸上那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也变成了一种故作神秘的惊恐。
她脚下一转不再往自己家走而是直奔村口那棵大槐树。
此时大槐树下那群婆娘们还在津津有味地讨论着老林家的“丧事”呢。
“我看王桂香进去半天了咋还没出来？不会是在里头商量怎么分东西打起来了吧？”一个妇人嗑着瓜子说。
“我看像！老林家那两口子都是闷葫芦王桂香可是个厉害的不把好处占够了她能走？”
就在这时有人眼尖看到了正朝这边快步走来的王桂香。
“哎说曹操曹操到！看王桂香出来了！”
众人齐刷刷地望过去只见王桂香脸色惨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桂香咋了这是？脸咋白成这样？”一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婆娘迎上去问“是不是你那二哥二嫂欺负你了？”
王桂香跑到大槐树下夸张地扶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里还带着演出来的惊恐半天不说话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你倒是说话呀！急死个人了！”
王桂香缓了半天才用一种又轻又飘忽的声音说道：“邪……邪门了！老林家……真是太邪门了！”
“邪门？咋个邪门法？”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
王桂香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我刚才进去你们猜我看到啥了？”她顿了顿看到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才一字一顿地说：“我看到……老太太……坐起来喝水了！”
“啥？！”
人群里发出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不可能！你眼花了吧？”
“就是！昨天还说只剩一口气了今天就能坐起来了？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啊！”
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信。
王桂香急了跺着脚说：“我骗你们干啥！我亲眼看见的！不但坐起来了还能说话呢！就跟我那二哥二嫂说话呢！”
这下人群彻底炸了锅。
如果说之前王桂香说老太太醒了大家还半信半疑那现在连“能说话”这种细节都出来了由不得她们不惊疑。
“我的老天爷……这……这是真的？”
“可……可这怎么可能呢？就喝那喂猪的草能有这本事？”
王桂香看火候差不多了凑到人群中间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语气说：“所以我才说邪门嘛！你们想啊那哪是药啊！我瞅着林晚那丫头八成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不是我说那屋里阴森森的我一进去就感觉后脖颈子发凉……”
她这么一引导大家立刻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了。
“你是说……巫术？”
“哎哟我的娘可别瞎说这年头搞封建迷信那可是要被抓起来的！”
“可要不是巫术咋解释？赤脚医生都治不好几根破草就能治好？谁信啊！”
一时间村里关于林晚的流言从“恶毒孙女”的版本迅速升级到了“诡异神婆”的版本。大家看林家大院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畏惧和排斥。
而在风暴中心的林家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王桂香被林卫国怼走之后屋里的气氛更加轻松了。
赵秀兰看着安详睡去的婆婆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她拉着林晚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嘴里不住地念叨：“我的晚晚你可真是咱家的福星啊！你咋就懂这么多呢？”
林晚只是笑笑把功劳再次推给了那本不存在的“医书”。
她检查了一下奶奶的情况呼吸平稳脸色虽然还是蜡黄但嘴唇已经有了一丝血色。这是身体机能开始恢复的征兆。
“娘奶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营养和休息。”林晚开始有条不紊地安排后续的“护理计划”“鱼腥草水还得继续喝一天两次不能断。那个米糊一天最少喂三次等过两天肠胃适应了咱们再往里面加点东西。”
“加啥？”赵秀兰现在对女儿的话是言听计从。
“比如……把鸡蛋打进去做成鸡蛋羹米糊。”林晚说道。
一听到“鸡蛋”赵秀兰的脸立刻就垮了：“哪还有鸡蛋啊……为了给娘治病家里能换的东西都换了还欠着人家好几个蛋呢。”
林晚心里一沉。她知道家里穷但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没有蛋白质光靠那点碳水化合物恢复速度会很慢。
“爹娘钱的事我们再想办法。”林晚的眼神很坚定“现在最要紧的是让奶奶的身体尽快好起来。卫生也得注意奶奶用过的碗筷必须用开水烫过。咱们全家人吃饭前干完活回来都要用草木灰水洗手。”
“又要烧开水？还要洗手？”赵秀兰的“节约”本能又冒头了但这次她没敢直接反驳只是小声嘟囔“这也太讲究了……”
“娘！”林晚的语气严肃了起来“书上说了病是从口入的！很多看不见的‘脏东西’就藏在咱们的手上碗上。奶奶现在身体弱沾上一点就可能再病倒。咱们之前花的那些钱费的那些劲儿可就都白费了！”
一听可能“白费”赵秀-兰立刻紧张了起来把那点心疼抛到了九霄云外：“行行行！洗！都洗！我这就去再烧一锅水！”
看着母亲匆忙跑出去的背影林晚无奈地笑了笑。
改变观念果然还是要靠“恐吓”加“利诱”。
林卫国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女儿安排着一切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心酸。骄傲的是女儿这么有本事心酸的是家里太穷连个鸡蛋都拿不出来拖累了女儿。
他走到林晚身边这个不善言辞的男人笨拙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沉声说：“晚晚你放心。爹就是去砸锅卖铁也给你弄来鸡蛋！”
林晚看着父亲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心里一暖重重地点了点头：“爹你放心日子会好起来的。”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才算真正地在这个家里站稳了脚跟。
一家人重新燃起了希望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谁也没有注意到院子门口一个瘦小的人影探头探脑地张望了许久。
那是邻居家的柱子媳妇平时跟林家关系不好不坏。她是被村里的流言勾来的想亲眼看看老林家是不是真的在“作法”。
她扒着门缝正好看到赵秀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米糊小心翼翼地喂给床上的老太太而老太太竟然真的在一口一口地吃着！
柱子媳妇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天啊！传言是真的！老林家的老婆子真的活过来了！
她不敢再看猫着腰悄悄地溜走了。她要赶紧把这个亲眼所见的“第一手消息”告诉村里人！
林家院子里林小雪和林小军两个孩子也感受到了家里的变化。他们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说话爹娘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林小军跑到林晚身边仰着小脸满眼崇拜地问：“姐奶奶是不是快好了？你真的比赤脚医生还厉害！”
林晚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是啊奶奶很快就能好起来还能下地给你做好吃的呢。”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个迟疑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试探性的声音响起：“卫国兄弟……在家吗？”
林家人齐齐回头只见村里的赤脚医生背着他的药箱一脸复杂地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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