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冷气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顺着裤管往上爬。尤也的手搭在宫野明美的肩上，指尖能感觉到她的僵硬。警报声尖锐刺耳，墙上的摄像头齐刷刷转向他们，像一群睁大的眼睛。
"他们来了。"尤也低声说，喉咙干得发疼。
宫野明美没动，目光死死盯着走廊尽头那扇金属门。门缝里透出幽蓝的光，照得她脸上一道道伤疤若隐若现。她忽然笑了："你知道吗？上次我走进这扇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能活着出来。"
尤也皱眉："你以前来过？"
"组织的实验室，我能不来吗？"她抬手拨开额前碎发，露出脖子上的芯片接口，"每个改造人，都要定期回来做维护。"
话音未落，金属门突然滑开。一道黑影闪电般扑来，尤也本能地推开宫野明美，自己往旁边一闪。那东西擦着他肩膀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是个人形机器人。
它的头部已经变形，金属外壳裂开，露出里面闪烁的电路板。但四肢还能动，挣扎着要站起来。尤也摸向腰间，发现刀已经给了宫野明美。
"接着！"她把生锈的小刀抛过来，同时抽出藏在袖子里的注射器。
机器人猛地跃起，尤也挥刀劈下。刀刃砍在它胸口，火星四溅。他趁机往后退，靠在墙边喘气。那东西晃了晃，居然又站稳了。
"这玩意儿怎么打不坏？"他咬牙。
"用这个。"宫野明美将注射器扎进机器人颈部，按下活塞。机器人的动作突然僵住，眼里的红光忽明忽暗，最后"咔嗒"一声倒在地上。
尤也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心里泛起一丝异样："你很了解这些？"
"比了解自己还清楚。"她弯腰捡起掉落的零件，"它们是我的同胞。"
走廊深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尤也不再追问，握紧小刀往前走。宫野明美跟在他身后，手指摩挲着注射器的玻璃管。
警报声突然停了，整个实验室陷入诡异的寂静。尤也竖起耳朵，听见头顶有细微的电流声——监控摄像头在转动。
"他们在观察我们。"他说。
"那就让他们看个够。"宫野明美冷笑一声，径直走向电梯口。
电梯按钮是亮的，说明有人刚用过。尤也按住她手腕："等等，可能有陷阱。"
"你觉得我会不知道？"她甩开他的手，按下下行键，"如果我要害你，刚才就不会救你了。"
金属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尤也犹豫了一下，跟着走进去。电梯开始下降时，他注意到墙壁上有几道抓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划过。
"以前有人想逃出去。"宫野明美指着那些痕迹，"但他们忘了，这里没有出口。"
"现在有了。"尤也握住她的手，"只要找到志保，就能切断神经网络。"
电梯停在地下三层。门开时，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尤也捂住鼻子，看见走廊两侧全是培养舱。有些已经破裂，里面残留着暗红色液体。有些还在运转，隐约能看到人形轮廓。
"这是克隆区。"宫野明美的声音发颤，"他们在这里制造武器。"
他们贴着墙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在粘稠的液体里。尤也低头一看，是血。走廊尽头传来仪器运转的嗡鸣，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目标确认，A级改造体已进入射程范围。"
"启动神经网络同步，准备回收。"
尤也和宫野明美对视一眼，同时冲向声源。拐角处站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对着控制台操作。他们身后是个巨大的玻璃舱，里面漂浮着一个人——宫野志保。
"志保！"宫野明美尖叫着冲过去，却被一道透明屏障挡住。
白大褂们转过身，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欢迎回家，明美小姐。"
尤也挡在她面前："让开。"
"抱歉，这位先生。"左边那人推了推眼镜，"根据规定，只有改造体才能接触实验体。"
右边那人举起遥控器："除非你们想变成新的实验品。"
话音未落，玻璃舱突然剧烈震动。宫野志保睁开眼睛，瞳孔泛着诡异的蓝光。她抬起手，控制台上的仪器全部爆裂，火花四溅。
"她在反抗！"白大褂惊叫。
尤也抓住机会，挥刀砍向控制台。数据线被割断，警报再次响起。宫野明美趁机砸碎屏障，扑到玻璃舱前。
"志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宫野志保的目光落在姐姐身上，蓝色渐渐褪去。她伸手按在玻璃内侧，嘴角扬起一丝笑。
"姐姐……"
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来，虚弱却温暖。宫野明美的眼泪夺眶而出："对不起，我来晚了。"
尤也警惕地盯着那两个白大褂，却发现他们正在后退。他们的身体开始扭曲，皮肤下鼓起一个个凸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他们不是人。"尤也低声道。
果然，下一秒，两具躯体炸裂开来。里面窜出两具机械蜘蛛，八条腿闪着寒光。它们扑向宫野姐妹，尤也抡起小刀挡下一只。
"快走！"他对宫野明美喊，"我来拖住它们。"
"你疯了吗？"她瞪大眼睛，"你会死的！"
"总得有人争取时间！"尤也将松田留下的芯片塞进她手里，"去找安室透，他会帮你切断神经网络。"
宫野明美死死攥着芯片，嘴唇颤抖："你答应过我的……要一起见到志保。"
"我从来说到做到。"尤也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齿，"但现在，你得先活着离开这里。"
他转身冲向机械蜘蛛，小刀在灯光下划出银弧。宫野明美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那天在码头，他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开。
玻璃舱开始自动开启，宫野志保的身体缓缓下沉。宫野明美咬咬牙，抱起妹妹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还有尤也的闷哼。
"坚持住……"她轻声说，泪水滴在志保苍白的脸颊上，"这次换我来保护你。"
\[未完待续\]宫野明美抱着志保冲进安全通道时，身后传来金属断裂的声音。尤也的闷哼夹在刺耳的警报声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扯断了。
她没有回头。
楼梯间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照得志保的脸像片苍白的雪。血顺着妹妹的发梢滴下来，在她手背洇开暗红的花。明美能感觉到志保的呼吸——微弱，但真实地拂过她的脖颈。
"撑住……"她咬紧牙关，脚步不停往下踩，"马上就出去。"
志保的身体忽然动了一下。她睁开眼睛，瞳孔还是泛着蓝光："姐姐……他们还在看着你。"
明美猛地抬头。天花板上的烟雾探测器突然亮起红光，接着是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牌，一个接一个变成血红色。
"神经网络启动了。"志保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来，带着电子杂音，"他们在找你……姐姐……"
明美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加快脚步，可越往下走，空气就越沉重，像是泡在水里。她的后颈开始发烫，芯片接口处隐隐作痛。
"别睡！"她摇晃志保的肩膀，"告诉我该怎么做！"
志保没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向墙壁。那里有个老旧的配电箱，门虚掩着。明美用膝盖撞开它，露出一排密密麻麻的线路。
"剪掉红色线。"志保轻声说。
"哪根？"
"全部。"
明美毫不犹豫地拔出随身的小刀，一刀划过去。整栋楼的灯光瞬间熄灭，连应急灯都没亮。她们陷入一片漆黑，只有志保的眼睛还泛着幽蓝。
远处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
明美屏住呼吸，听见头顶有东西在爬动。机械蜘蛛，至少两只。
"它们追来了。"志保靠在她怀里，声音越来越轻，"姐姐……快跑。"
明美抱起志保，冲进黑暗。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多久，但她知道，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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