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队的食堂,深夜时段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刚结束加练的运动员,安静地补充能量。
汪顺端着餐盘,一眼就看到了窗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林薇独自坐着,面前是一份简单的酸奶沙拉和鸡胸肉,手里还拿着平板电脑,似乎在看着比赛录像。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林队,这么晚还在用功?”他笑着打招呼,声音在安静的食堂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薇抬起头,看到是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随即熄灭了平板屏幕。“复盘一下今天的训练。你也刚结束?”
“嗯,加了组力量。”汪顺很自然地在对面坐下,他的餐盘内容就丰富多了——牛肉、米饭、蔬菜,堆得满满的。“吃这么少?”他看了一眼她的盘子。
“控制体重,晚上不需要太多碳水。”林薇解释,目光落在他堆成小山的餐盘上,“你的消耗更大。”
“水里泡一趟,饿得快。”汪顺扒拉一大口饭,嚼了几下咽下去,“你看的什么比赛?你们世界杯那站?”
“嗯,半决赛那场,有几个防守反击的点处理得不好。”林薇用叉子戳着沙拉,语气很平静,但汪顺能听出里面的认真和一丝不甘。
“你们这项目,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汪顺感叹,“像我们,零点零几秒,就是金牌和银牌的差别。”
“都一样。”林薇看向他,“没有人比我们更懂‘失之毫厘’是什么意思。”
就这一句话,瞬间拉近了距离。那种顶尖运动员之间才能共享的压力,外人很难真正体会。
话题由此打开。他们聊起了小时候刚开始训练时的糗事,汪顺说他第一次跳出发台差点栽进池底,林薇说她第一次拿剑差点戳到教练。聊起常年不能回家过年的遗憾,聊起伤病,聊起对巴黎的期待和隐隐的焦虑。
食堂柔和的灯光打在林薇脸上,让她平时略显清冷的轮廓柔和了许多。她说话时眼神专注,偶尔听到有趣的地方,会很轻地笑一下,那双锐利的眼睛弯起来,像盛着细碎的星光。
汪顺看着这样的她,心里某个地方变得很软。他发现,褪去“击剑冠军”的光环,她其实也是个背负着巨大压力、会疲惫、会较劲,但依然坚持着的普通女孩,只是比普通人更坚韧、更自律。
“你呢?”林薇忽然问,“你肩膀的老毛病,现在怎么样?”
汪顺下意识揉了揉右肩:“老样子,练狠了就有点酸,理疗师盯着呢。”
“嗯,”林薇点头,“我们也是,劳损难免。我膝盖和手腕也经常需要贴扎。”
她说着,很自然地微微卷起左边运动裤的裤腿,露出膝盖。白皙的皮肤上,贴着几道肤色肌效贴,勾勒出膝关节的轮廓,旁边还有一道淡淡的旧疤痕。
汪顺的目光落在她的膝盖上,那疤痕和肌效贴像某种勋章,记录着她付出的代价。他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一种混合着敬佩和…心疼的情绪涌上来。
“你这……”他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旧伤,没事了。”林薇放下裤腿,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汪顺却记住了那道淡疤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