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

chapter.27

张函瑞的指尖反复摩挲着下午拍的合照，照片里四人站在壁画前，他挽着张桂源的胳膊，嘴角弯得老高，张桂源的耳尖还带着点红。

杨博文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杨博文端着两杯刚凉下来的柠檬水走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到张函瑞面前。

杨博文左奇函去买烤红薯了，说晚上天凉，吃点热乎的暖身子。

张函瑞把手机递过去，指着照片里的张桂源笑：

张函瑞你看桂源老板，平时总板着脸，拍照的时候却没那么严肃了。

张函瑞对了，你和左奇函下午回宿舍，没再聊那个“特殊的人”的事吧？

杨博文喝了口柠檬水，摇了摇头：

杨博文没聊，他帮我把宿舍的小夜灯换了新灯泡，还说以后我怕黑，随时能给他发消息。

想起左奇函换灯泡时踮脚的模样，明明个子不矮，却还是刻意凑得近，怕灯泡没拧紧，杨博文的嘴角也轻轻扬起来

杨博文我觉得，不管他是什么身份，对我好是真的，慢慢来就好。

张函瑞用力点头，刚要接话，就见左奇函拎着个袋子走进来，袋子里飘出烤红薯的香甜味，他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

左奇函外面风太大了，烤红薯还热着，快吃。

说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最大的，剥掉焦香的外皮，递到杨博文手里

左奇函这个糖心多，你爱吃的。

杨博文接过红薯，手碰到温热的薯肉，心里暖暖的。他咬了一口，绵密的薯肉混着甜糯的糖心，瞬间驱散了寒冷：

杨博文真甜，你也吃，别光顾着看我。

张桂源这时从后厨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碟刚切好的苹果块，他把碟子放在桌上，目光落在张函瑞面前没动过的柠檬水：

张桂源不爱喝酸的？我再给你泡杯薄荷茶。

张函瑞不用不用！

张函瑞连忙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大口，生怕张桂源麻烦

张函瑞我就是看照片入神了，柠檬水很好喝。

他说着，拿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脆甜的口感在嘴里散开，是他喜欢的富士苹果，上次他随口说“脆苹果比面苹果好吃”，张桂源竟然记在了心里。

左奇函剥好自己的红薯，抬头看了眼窗外，说：

左奇函今天天气真好，一点云都没有，晚上肯定能看到很多星星，咖啡屋的露台视野好，要不我们晚上在露台看星星吧？

张函瑞好啊！

张函瑞立刻眼睛一亮，从椅子上蹦起来

张函瑞我还从没在晚上看过小镇的星星，上次去天文台是傍晚，还没等星星全出来就回来了。

张桂源露台的椅子不够，我去仓库搬两把过来。

张桂源说着，转身走向仓库，张函瑞见状，立刻跟上去：

张函瑞我帮你搬！

仓库里堆着些画架和闲置的桌椅，光线有点暗，张桂源打开墙上的小灯，他弯腰搬起一把长椅，刚要起身，就见张函瑞也费力地抱住一把小凳子，小脸憋得通红：

张函瑞我……我能搬得动！

张桂源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帮他把凳子扶稳：

张桂源别逞强，小心碰到。

手碰到张函瑞的手背，发现比平时凉了些，他皱了皱眉，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张函瑞肩上

张桂源穿上，别着凉。

外套上还带着张桂源身上淡淡的香味，裹在身上暖暖的。

两人搬着桌椅回到前厅时，左奇函和杨博文已经把露台的灯打开了，那是一盏串在栏杆上的小彩灯，暖黄色的光串缠绕着露台的藤蔓，像挂了一串小星星，格外温馨。

杨博文灯是左奇函找出来的。

杨博文笑着说，伸手帮张桂源把长椅放在露台中间

杨博文这样我们四个人坐刚好，还能靠在椅背上看星星。

四人很快坐定，左奇函把剩下的烤红薯放在旁边的小桌上，又从咖啡屋拎了一壶热奶茶出来：

左奇函桂源泡的晚安奶茶，加了点红枣，晚上喝暖身子，还不影响睡觉。

张函瑞接过奶茶喝了一口，瞬间暖到了心口。他靠在长椅上，抬头看向夜空，天已经彻底黑了，无数星星在深蓝色的天上闪烁，比上次在天文台看到的更亲近，连猎户座的三颗亮星都清晰可见。

张函瑞你们看！那是猎户座吧？

张函瑞指着夜空，兴奋地喊

张函瑞左奇函，你上次说的天狼星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

左奇函凑过去，顺着他指的方向，抬手轻轻点了点夜空的一角：

左奇函就在猎户座腰带下面一点，最亮的那颗就是，它是夜空中最亮的恒星。你们看它旁边，还有两颗小星，像不像小跟班？

张函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看到天狼星旁边缀着两颗小星星，他笑着点头：

张函瑞像！

杨博文靠在左奇函身边，也认真地看着夜空，他以前总忙着写论文、泡图书馆，很少有时间静下心来看星星，此刻被暖黄的灯串裹着，身边有在意的人，手里捧着热奶茶，突然觉得这样的夜晚格外珍贵。

四人都安静下来，只有小彩灯的“滋滋”声和远处的虫鸣。张函瑞靠在张桂源的肩头，不知不觉间，眼皮开始发沉，困意涌了上来。

张桂源能清晰地感觉到肩头的重量，他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低头看了眼靠在自己肩头的张函瑞，小家伙的睫毛很长，嘴角还带着点笑意，像是做了什么好梦。他悄悄调整了姿势，让张函瑞靠得更舒服些，手轻轻搭在张函瑞的胳膊上，帮他把滑落的外套又往上拉了拉。

左奇函和杨博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都默契地没有说话。左奇函悄悄往杨博文身边靠了靠，两人的胳膊轻轻贴在一起，杨博文能感觉到左奇函胳膊的微凉，却没有躲开，反而悄悄往他身边又挪了挪。

杨博文你看函瑞，睡得好香。

杨博文压低声音，指了指张函瑞。

左奇函点头，也压低声音回应：

左奇函桂源平时看着严肃，对函瑞倒是真细心。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杨博文，眼里映着小彩灯的光

左奇函以后我们也常来露台看星星好不好？等你不忙了，我们还可以去天文台，看你上次说的猎户座星云。

杨博文的心跳轻轻漏了一拍，他抬头看向左奇函，对方的眼里满是认真。他笑着点头：

杨博文好啊，不过下次去天文台，要记得带厚外套，上次去就冻得手都僵了。

左奇函记着了，下次一定带。

左奇函笑着说，手悄悄碰了碰杨博文的手背，见他没有躲开，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夜渐渐深了，星星越来越亮，天像一块缀满碎钻的深蓝色丝绒，张桂源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肩头的重量很轻，却让他觉得格外安稳。他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张函瑞，又看了眼身边并肩坐着的杨博文和左奇函，以前他的牵挂是路易斯，是这座咖啡屋，现在，他的牵挂又多了三个，多了份鲜活的、触手可及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杨博文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点发涩的眼睛：

杨博文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去图书馆，该回宿舍了。

左奇函点头，刚要起身，就见张桂源轻轻摇了摇头，用口型示意他“小声点”。两人默契地放轻动作，左奇函帮杨博文拎起放在一旁的书包，又把剩下的烤红薯装起来：

左奇函这个带回去，明天加热一下还能吃。

杨博文接过袋子，对张桂源比了个再见的手势，便和左奇函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走到咖啡屋门口时，杨博文回头看了一眼露台，张桂源靠在长椅上，张函瑞安安静静地靠在他肩头，小彩灯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像一幅温柔的人静止画。

左奇函送杨博文到宿舍楼下，两人站在路灯下，沉默了片刻。

左奇函晚上冷，上去吧。

左奇函说，伸手帮杨博文把围巾又拢紧了些

左奇函明天我带你去吃巷口那家新开的豆浆油条。

杨博文好。

杨博文点头，抬头看向左奇函，路灯的光落在他眼下的痣上，格外清晰

杨博文你回去的时候也慢点，路上注意安全。

左奇函笑着应下，看着杨博文走进宿舍楼，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才转身离开。

露台上，张桂源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张函瑞翻了个脸，鼻尖蹭了蹭他的外套。

张桂源低头，看着他泛红的鼻尖，指尖轻轻碰了碰，又很快收回。他知道，这样的夜晚难得，却也明白，只要身边的人都在，这样的温暖，以后还会有很多很多。

直到后半夜，张函瑞迷迷糊糊地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还靠在张桂源肩头，外套好好地裹在身上。

张函瑞桂源老板，我怎么睡着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坐直身子，脸颊发烫。

张桂源你下午累了。

张桂源的声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他站起身，伸了伸僵硬的腰

张桂源我送你回家，太晚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张函瑞点头，两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有路灯的光把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张函瑞桂源老板。

张函瑞突然开口，声音轻轻的

张函瑞以后我们还能一起在露台看星星吗？

张桂源转头看他，他点了点头：

张桂源好，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