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远的距离

接下来的几天，黎歌与石凯的见面屈指可数。石凯日程紧凑，一边忙着筹备三巡，一边陪父母，从岳麓山到橘子洲头，石凯全程陪同，仅能抽空发几条语音给黎歌报平安。那些语音短促而匆忙，背景音里总是夹杂着父母的谈笑、导游的讲解，以及远处游人的喧哗。黎歌把手机贴近耳畔，仿佛这样就能将他的气息从电波中剥离出来，贴在心口。可每一次听完，却只觉得距离更远了一寸。

黎歌工作之外也忙于陪同赵婉兮和黎慕霆，只能在晚上与石凯短暂聊几句。每次聊完，之前那些甜蜜的画面都会浮现在眼前，这些曾是她心头最柔软的慰藉，如今却像一场遥远的梦，梦醒后，只剩下空荡的房间与未熄的台灯。

黎歌在咨询室接到赵婉兮的电话。（【】为电话内容。）

赵婉兮【好阿黎，今天能早点下班嘛？需要和你家石凯约会吗？】

黎歌【能，正常下班，今天不约会，陪你们，他在忙，我不想他到处跑，太累了。】

赵婉兮【那上次不是说第二天接你嘛？我也没见到人。而且之前不是说好每周至少见一次嘛？虽然这个周还没结束，但是你们俩多少次要见没见上了？阿黎，感情里最怕消耗。】

黎歌望着桌上准备送给石凯的幸运星瓶，玻璃瓶在午后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七彩的折纸星星层层叠叠，像是被封存的诺言。她指尖轻轻拂过瓶身，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黎歌【他那天有事，我就没让他来。赵赵我知道……但他的处境，我理解。只是偶尔，会觉得……】

黎歌停住，她不想让大家担心。

窗外，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斑驳的光影洒在地板上，如同两人之间渐行渐远的轨迹。她终究没有说出那句“我觉得他正在离我越来越远”。

挂断电话后，她翻出石凯的聊天框，输入又删除。

黎歌《我们见一面吧。》

指尖在屏幕上徘徊良久，最终只发了一句。

黎歌《照顾好自己，别太累。》

消息发出后，像一颗石子沉入深潭，许久没有回音。黎歌合上手机，走到窗前。远处的天际被晚霞染成橘红，云层如被撕裂的绸缎，美得惊心动魄，却也转瞬即逝。她忽然想他们一起在岳麓山看红叶。石凯牵着她的手，说。（｛｝为回忆内容。）

石凯｛黎歌，以后每年这个时候，我都陪你来看。｝

那时的风也是这样轻，阳光也是这样暖，他的眼神也是这样真。可如今，那句承诺仿佛被风吹散，连回音都找不到了。

凌晨，石凯终于回了消息。

石凯《阿黎，抱歉，最近太忙了，等我安顿好一切，我们见面，好吗？》

黎歌盯着那条消息，心里竟生出一丝迟疑。她本该欣喜若狂的，可此刻，却只觉得疲惫。她回了一个字，却再没有多言。

黎歌《好。》

那晚，黎歌做了一个梦。梦里，她站在一条长长的铁轨上，远处一列火车呼啸而来，车灯刺眼，汽笛声凄厉。她拼命挥手，可列车没有停下，只是呼啸而过，卷起一阵狂风，吹乱了她的长发，也吹散了她手中的幸运星。纸星星在风中飞舞，像一群迷失的萤火虫，最终消失在黑暗里。她站在原地，望着列车远去的方向，泪水无声滑落。

醒来时，窗外晨光微亮，黎歌才发现枕边已湿了一片。

石凯这天晚上约了黎歌见面。地点是他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靠窗的位置，正对着观景台。黎歌提前半小时到达，点了一杯拿铁，奶泡上画着一颗小小的星星。

石凯来时，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倦意。坐下后，他第一句话是。

石凯黎歌，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黎歌笑了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在舌尖蔓延。

黎歌没关系，没等多久。

石凯看着黎歌，眼神里有愧疚，也有无奈。

石凯和你哥还有闺蜜玩得怎么样？她们什么时候回去？

黎歌再过两天吧。玩得挺开心的，我要上班，也只是晚上陪她们。

石凯阿黎我有事和你说？

黎歌我也有，我先说吧。我哥他们这次来，其实……是想让我回北京。他们觉得，长沙的发展空间有限，而且……我父母年纪大了，希望我能离他们近一点。

石凯的手指微微一颤，咖啡杯在托盘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抬眼，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石凯你………怎么想？

黎歌低下头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黎歌我说我不回去，只是以后有假就经常回去。

石凯阿黎，你想回北京也挺好的，留在长沙这对你很不公平。

黎歌轻笑一声，望向窗外。外面的游人在欢笑，在拥抱。她忽然觉得，自己与他们的世界隔了很远。

黎歌不公平？凯凯，我们之间，从来不是公平不公平的问题。是距离，是时间，是生活把我们推向不同的方向。你累了是嘛？

石凯我不是想放弃。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黎歌转过头，委屈在这一刻爆发，看着石凯的目光清澈而锋利。

黎歌我已经在等待了，在想尽办法维系这段感情。可现在，连见一面都要没时间，连说一句‘我想你’都要斟酌时机。石凯，你有没有想过，等我真的调去北京，我们该怎么办？每周飞一次？每月见一面？还是……等某一天，我们终于累了，然后体面地道别？

黎歌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彼此心口的痂。石凯沉默了，良久，才低声说。

石凯阿黎，我……

黎歌的眼眶红了，却倔强地不让泪水落下。

黎歌石凯，我舍不得，可舍不得，不代表就能继续。有些路，走着走着，就分岔了。有些人，爱着爱着，就远了。

今晚，他们没有争吵，也没有承诺。只是静静地坐着，看夕阳西沉，看窗外的霓虹灯，看城市灯火一盏盏亮起。像两个老朋友，聊着过往的点滴，聊着未来的可能，却始终没有再提“以后”。

分别时，黎歌停下脚步，轻声说。

黎歌如果……如果我真的留下来，我们还会继续吗？

石凯看着街头来来往往的人流，，夜风吹起他的碎发，像一场无声的告别。石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黎歌没有回头追问答案，只是轻轻地说。

黎歌巡演一切顺利，照顾好自己，多喝水，健身要适度。

说完，黎歌转身离开，脚步坚定，背影在霓虹灯下拉得很长很长。石凯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身影渐渐融入人海，终于明白，有些距离，不是地理的遥远，而是心与心之间，再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那天夜里，黎歌回到家，打开抽屉，将那瓶幸运星轻轻放在角落。她没有扔掉它，也没有再看它。只是将它收进记忆的深处，像封存一段温柔却注定无果的时光。

窗外，雨悄然落下，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她坐在灯下，翻开那本日记。低声呢喃。

黎歌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一程。而这一程，我已经很感激。

雨声淅沥，夜色深沉。城市的另一端，石凯独自站在阳台上，望着同一片天空。他掏出手机，点开黎歌的聊天框，输入了许久，最终只留下一句未发送的话。

石凯《黎歌，其实我也舍不得。》

可那条消息，终究没有发出。

有些爱，来得深沉，却走得太远。有些告别，没有眼泪，却痛彻心扉。当距离不再是地图上的公里数，而是心与心之间的沉默，再深的感情，也敌不过时间与现实的侵蚀。

石凯知道，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等他，不会再有人等待一个需要被等待的人。

（可能微微有点虐，大家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