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塞雅还在不依不饶地调侃小燕子。
“瞧瞧，人都走没影了，还看呢？”塞雅用手在小燕子眼前晃了晃，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看来我们小燕子对这额驸，是满意得紧呀！快跟我说说，他是不是对你千依百顺，温柔体贴？”
小燕子被她闹得满脸通红，跺脚道：“塞雅！你再取笑我，我就……我就不告诉你京城哪里最好玩了！”
塞雅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睛一亮，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快说快说！我这次入京，可是听说你们京城有个顶好玩的地方，能看戏听曲，热闹非凡，好像叫什么……红院？我们去瞧瞧呗！”
“怡红院？”小燕子一愣。她倒是听宫里的小太监们偷偷议论过，说那是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可她也听说，这怡红院之所以火爆京城，皆因它不拘一格，男女宾客皆可入内听曲解闷，并非只有男子才能去。
而且那里的糕点师傅是宫里出去的，手艺一绝。心里那点好奇和馋虫立刻被勾了起来。
她假意矜持了一下，扭捏道：“那地方……听说龙蛇混杂，不太好吧？”
塞雅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眼里闪着冒险的光：“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去做坏事，就去听听曲子，尝尝点心嘛！听说那里最近新排的《霓裳羽衣曲》可是一绝！我们戴上帽衫，遮住面容，谁认得出来？”
小燕子本就心动，被她一怂恿，立刻把那点顾虑抛到九霄云外，兴奋地点头：“好！我们去！这就回去换衣服！”
与此同时，怡红院最豪华的包厢“听雨阁”内。
永琪与尔泰已换上了锦绣华服，扮作寻常富家公子。永琪一身玄色暗金纹长袍，衬得面容愈发清俊冷冽；尔泰则是一身宝蓝色绸衫，更显英挺洒脱。
然而包厢内气氛却并不融洽。靡靡丝竹声隐约传来，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脂粉香气，让永琪不自觉地蹙紧了眉头，只觉得呼吸都有些滞涩。
他端坐在那里，目不斜视，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尔泰端起茶杯，瞥了一眼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永琪，眸光微闪，似是随意地打破了沉默：“塞雅格格到了，小燕子想必高兴坏了吧？她们俩凑在一起，这皇宫怕是都要热闹几分。”
永琪眼皮都未抬，只从喉间溢出一个单音：“嗯。”显然不欲多言。
尔泰却不以为意，自顾自地斟茶，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像是陷入了回忆，又像是故意开口道：“说起来，小燕子小时候可是宫里的‘混世魔王’。有次她非要爬树去摘最高的那个果子给皇上尝鲜，结果人上去了下不来，抱着树干哭得惊天动地，最后还是我爬上去把她背下来的。
落地的时候，她吓得死死搂着我的脖子，鼻涕眼泪蹭了我一身。”
永琪执杯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眉毛也微微皱起。
尔泰仿佛没看见，继续慢悠悠地道：“还有一回，她听说御花园的莲花池里有成了精的锦鲤，能带来好运，非要亲手捞一条。结果鱼没捞着，自己一头栽进了池子里，成了只落汤鸡，被皇后娘娘好一顿数落，罚抄了三天的《女则》，最后还是我帮她抄了大半。”
永琪的唇角抿成一条直线，眸色沉静，看不出情绪，但那周身的气息似乎更冷了几分。
“最有趣的是那次，”尔泰轻笑出声，带着几分怀念，“她不知从哪里听来，说用凤仙花汁染指甲好看，偷偷摘了皇后娘娘最宝贝的那几株名品，弄得满手满脸都是红痕，洗都洗不掉。跑去给皇上请安时，把皇上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
尔泰每多说一句，永琪周身的寒意便重一分。那些他不曾参与的过往，那些属于小燕子和尔泰共同的、鲜活而生动的记忆，像细密的针，无声地刺入他心底。
他握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已然泛白，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冰川般的平静，只是那双低垂的桃花眼底，墨色翻涌，暗流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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