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秋独自一人走在落星原的旷野上，身后的会盟台渐渐远了，前方的路铺在橘红色的余晖里，延伸向未知的远方。他不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但掌心还留着界核的暖意，耳边仿佛还响着伙伴们的笑声——只要心里有光，有要守护的人，就永远不会迷路。
风穿过草原，带着青草和泥土的香，像在唱一首没唱完的歌。歌里有离别，有牺牲，却更有重逢的约定，和对往后岁月的、暖暖的盼头。
三日后的清晨，落星原的薄雾还没散，沈砚秋就如约回到会盟台。远远地，就见凤栖梧靠在石碑旁，手里转着蚀魂刃，靴尖踢着地上的草屑，显然等了许久。
“你倒准时。”她抬眼瞥他，刃尖挑开雾丝，“谢临渊那家伙被议和的琐事绊住了，让我们先去迷雾沼泽探探——说那地方邪门，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沈砚秋笑了笑，从怀里摸出块小小的界核碎片——是他从石碑上取下的，只留了大半截界核继续守着会盟台。“早料到了。界核对迷雾沼泽方向有反应，确实得去看看。”
两人没多耽搁，简单收拾了行囊就往沼泽赶。越往深处走，空气越黏腻，甜腻的腐朽味裹着瘴气飘来，粘在皮肤上像层化不开的油脂。凤栖梧挥刀劈开挡路的毒藤，刃尖划过藤蔓断面，紫色汁液滴在泥地上，竟“滋滋”蚀出细密的坑。
“这鬼地方比腐骨林还恶心。”她嫌恶地甩了甩刀上的汁液，“那什么忘忧泉到底存不存在？别是谢临渊编出来骗我们跑腿的。”
沈砚秋拨开眼前的瘴气，掌心的界核碎片亮了亮，银光指向沼泽深处：“错不了。碎片反应越来越强，说明前面有异常能量——不像自然灵泉，倒像人为布的阵。”
凤栖梧挑眉：“你是说，这‘忘忧泉’本就是个陷阱？”
话音刚落，前方雾气突然翻腾，隐约露出一片碧绿的水域。那泉水竟呈心形，水面平得像镜，倒映着上方翻滚的瘴气，反差得诡异。水面上漂着层层叠叠的白花，香气飘来，让人眼皮发沉。
“这就是忘忧泉？”凤栖梧蹲下身，刚要伸手碰泉水，却被沈砚秋猛地拉住。
“别碰！”他指着泉边的淤泥——那里散落着几具白骨，骨头上覆着细密的菌丝，“这些人，恐怕就是被‘忘忧’忘了性命。”
凤栖梧吓了一跳，缩回手时碰掉了一朵白花。白花落入泉水，瞬间融成墨色液体，在水面晕开个扭曲的人脸轮廓，还伴着细若蚊蚋的啜泣声。
“这根本不是忘忧泉，是‘噬忆泉’！”沈砚秋脸色骤变，界核碎片的光芒急促闪烁，“有人用影族秘法改了这里——让泉水吞掉靠近者的记忆，再把那些记忆炼化成怨灵！”
话没说完，水面突然掀起巨浪，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水里伸出来，抓向岸边。那些手臂的主人是被吞了记忆的亡魂，脸上没有表情，只剩空洞的眼眶，喉咙里反复呢喃着“找记忆”。
“该死！”凤栖梧挥刀斩断几只手臂，可断口处立刻冒出更多手臂，“这些东西杀不尽！”
沈砚秋将界核碎片抛向空中，银光织成护罩暂时挡住攻击：“它们靠记忆碎片维持形态，得毁了阵眼！”他看向泉眼中心——那里嵌着块黑石，正幽幽发光，“就是那块影族黑石！”
凤栖梧会意，足尖点着怨灵的手臂冲向泉眼。蚀魂刃劈向黑石，却被一层无形结界弹开。“有屏障！”
“用这个！”沈砚秋扔过去一颗醒魂晶——是夜离临走前塞给他的，说能破影族邪术。
凤栖梧接住晶石，把灵力全注进去。晶石爆发出刺眼白光，撞在结界上裂出细纹。她趁机挥刀劈下，黑石“咔嚓”碎裂！
黑石一碎，噬忆泉立刻发出凄厉的哀嚎，水面的怨灵化作泡沫消散，白花也枯萎成灰。瘴气渐渐散了，露出泉底——那里不是泥土，而是块巨大的星石，星石中央有道细微的裂隙，正渗出黑色雾气，气息和影族残魂一模一样。
“这裂隙……”沈砚秋蹲下身，指尖刚碰到裂隙边缘，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吸力——和碎星渊的空间波动极像，“是通往其他空间的通道！”
界核碎片突然飞至裂隙上方，和黑雾产生共鸣。碎片的光芒里，浮现出模糊的画面：那是个被暗影笼罩的世界，天空永远是黑夜，大地龟裂，无数影族战士正在操练。而他们的首领，竟是个与楚惊弦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袍人！
“那是……影族的母星？”凤栖梧失声惊呼，“影阁二长老没说谎——影族根本没被灭，他们在另一个空间等着卷土重来！”
画面突然中断，界核碎片的光芒黯淡下去。裂隙里的黑雾也跟着收缩，重新隐入星石深处，像从未出现过。
沈砚秋握紧碎片，心沉到了底。他终于明白，之前的影族残魂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威胁藏在这道裂隙背后。
“得赶紧通知其他人。”他站起身，“这裂隙必须尽快封印。”
凤栖梧点头，脸上没了往日的玩世不恭：“我去找苏软，她懂阵法；你去叫谢临渊他们——这事儿，咱们应付不来。”
两人刚要分头走，沈砚秋突然瞥见沼泽外围有几道黑影闪过，方向竟是银狼部。他心里咯噔一下，刚要开口，就见一只小白狼跌跌撞撞跑来——是夜离的那只，它的爪子上沾着血，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一个劲地往银狼部方向拽他的裤腿。
“夜离出事了？”沈砚秋和凤栖梧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急色。
没等他们动身，远处突然跑来几个破山军士兵，为首的人手里攥着封染血的信笺，老远就喊：“沈先生！银狼部急报——夜离少主被影阁余党掳走了！”
沈砚秋一把抓过信笺。信上的字迹扭曲，是用鲜血写的：“想救银狼部的小崽子，带界核碎片来噬忆泉。记住，一个人来。”
“是陷阱。”沈砚秋捏紧信笺，指节泛白，“他们的目标不是夜离，是那道空间裂隙。”
“但夜离不能不救。”凤栖梧握紧蚀魂刃，“我去追苏软，让她尽快赶过来；你先稳住——谢临渊和林晚照肯定也在赶过来的路上，咱们等齐人再动手。”
沈砚秋点头，目光望向银狼部的方向。小白狼还在他脚边蹭着，呜咽声里满是乞求。他摸了摸小白狼的头，又看了眼泉底的裂隙——影族的阴影越来越近，这场仗，怕是躲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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