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原的篝火燃了整整一夜,火星子飘得老高,映得半边天都红。各族生灵围着会盟台坐成圈,沈砚秋把归墟核心的影像投在夜空——金闪闪的核心跳得欢,周围绕着人族的符文、妖族的兽纹、陨星墟的星轨、影族的暗影纹,还有好些陌生种族的印记,活像幅流动的星河图,看得人眼都直。
“猎星者的残部还有七天就到星尘走廊。”谢临渊展开新画的星图,图上红笔标的舰队轨迹跟条凶蛇似的,直戳天墟东翼,“他们那‘自爆舰’已经开了,舰身裹着红巨星的碎渣,一撞上咱们天墟,整个空间壁都得塌。”
影族后裔的首领——个叫“墨”的青年,左脸还留着星噬虫咬的疤,一道黑印子特扎眼——突然站起来,黑长袍在篝火里飘得猎猎响。“开星界屏障得要影族的暗影灵力,”他声儿哑乎乎的,指尖凝出一缕黑雾,雾在掌心里转了圈,变成只小兽,“可我们族人被奴役太久,好多人早忘了咋调纯粹的暗影,得要青云宗的聚灵晶引着才行。”
林晚照立马点头:“锁魂塔的聚灵晶能分七道灵力流,够引影族的暗影了。就是……”她转头瞅向苏软,“还魂草的存货够不?暗影跟别的灵力撞一块儿,会烧得疼,得要好多药膏缓着。”
苏软打开随身药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瓷瓶,瓶身贴满标签:“清瘴膏、护魂散、醒神露……我跟蚀月星来的药灵族熬了三天三夜,撑到屏障开肯定够。”她顿了顿,瞅向角落缩着的几个娃——是从影族母星救回来的孤儿,眼还怯生生的,“再说药圃里新种的还魂藤都开了花,随时能补。”
阿苍突然举着爪子蹦起来,狼耳抖得欢:“银狼部的牧群能驮聚灵晶!我爹说,让最快的雪狼驮着晶块跑,一天就能到瀚海戈壁!”他旁边几个妖族少年立马应和,有的说能唤风隼传信,有的说能在星尘走廊布兽骨阵,先拦舰队一会儿。
篝火旁的议论声越来越热乎,以前的隔应、猜忌,在一块儿要扛的大难面前,慢慢都散了。沈砚秋看着这幕,想起星恒说的话——“共生不是忘了恨,是明白这会儿护着家,比记着以前的疼更要紧”。他走到会盟台中间,举起掌心的界核碎片,碎片的光混着篝火的暖,照在每个人脸上,软乎乎的。
“七天后,瀚海戈壁的归墟之眼。”他声儿清亮又笃定,没半点含糊,“人族守东翼,妖族守西翼,影族跟陨星墟后裔守核心,药灵族和各族娃在锁魂塔等着——记着,咱不是为某个人打,是为天墟每寸土,为每个还没看够星河的活物。”
第七日,瀚海戈壁。
归墟之眼的沙地上,早搭起座老大的星轨阵。阵眼那儿,半人高的界核守护壳悬在半空,归墟之液顺着壳上的纹路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个金色六芒星,星的每个角都插着不同的阵旗:人族的黑旗绣着锁魂塔,妖族的白旗印着狼头,影族的黑旗缀着暗影纹……一眼望过去,花花绿绿的,倒也齐整。
凤栖梧站在东翼阵位上,蚀魂刃插在沙里,刃身的银光跟归墟之液的金光连在一块儿,撑出道结实的光带。她身边的护界军士兵排得整整齐齐,每人手里攥块聚灵晶碎片,晶光顺着胳膊往光带里流,跟无数条银小溪汇进大河似的。
“还有半个时辰。”谢临渊的声儿从传讯哨里传出来,带着滋滋的电流响,“风隼回来说,猎星者的舰队已经闯过星尘走廊头道防线,自爆舰的光在百里外都瞅得见。”
“收到。”凤栖梧匀了匀气,往西翼瞅——那儿的妖族战士早变了兽形,阿苍他爹领着银狼部围出个老大的狼影阵,狼嚎声在戈壁上空荡,震得沙粒簌簌往下掉。影族的阵位上,墨正带着族人哼古老的咒文,黑糊糊的暗影跟金色的归墟之液缠在一块儿,在半空撑出道黑白相间的屏障。
沈砚秋站在归墟之眼核心,指尖按在界核守护壳上。苏软跟药灵族的老头们围在他旁边,把还魂藤的汁往壳上滴——汁刚渗进去,守护壳就“嗡”地猛震,露出来里头跳着的金色核心。归墟核心的光比之前亮十倍,隐约能听见跟心跳似的声儿,慢慢跟每个人的灵力频对到一块儿。
“启动倒计时!”星恒的神魂悬在核心旁,铠甲上的星轨纹跟阵旗对得嗡嗡响,“三、二、一——注灵力!”
凤栖梧头一个把灵力往蚀魂刃里灌,光带“唰”地暴涨,东翼的士兵紧跟着上,聚灵晶的光跟潮水似的往核心涌。西翼的狼影阵发出震耳朵的嚎,金色狼魂顺着光带往前冲。墨的咒文声陡然拔高,暗影跟黑绸缎似的缠上光带,不吞也不顶,倒像给光带镀了层硬壳。
归墟核心被无数灵力灌着,慢慢胀大,金色的光捅破云层,往星尘走廊的方向撑出道老大的光柱。光柱刚碰着猎星者舰队,舰队最前头的自爆舰就突然停了,舰身的红光在金光里飞快暗下去,跟被掐灭的烛火似的。
“管用!”凤栖梧刚喊出声,脸立马沉了——舰队后头突然冲出来几十艘小战舰,舰身裹着星晶砂,竟能穿光柱的防,直往归墟之眼冲。
“是‘突袭舰’!”谢临渊的声儿透着急,“它们的引擎是用星核炮残片改的,能扛归墟核心的劲儿!”
阿苍他爹立马领着银狼部冲上去,雪狼的爪子撕了一艘突袭舰的壳,可更多战舰冲过防线,舰炮射的黑光束砸中西翼的阵旗,白旗上的狼头瞬间冒黑烟。
“守住阵旗!”沈砚秋大喊,往核心里灌更多界核之力。归墟核心的光又暴涨,金色光带分出无数支流,跟张大网似的,把突袭舰挨个兜住。可他脸越来越白——核心耗得比想的多,好些士兵灵力抽干,身子都晃悠了。
就在这节骨眼,锁魂塔方向突然飘来阵清亮的歌。沈砚秋抬头,瞅见无数道绿光从南边飞过来——是药灵族的娃们,骑着还魂藤编的飞毯,往戈壁上撒藤上的花。每朵花落地,就炸出片治愈的绿光,灵力耗干的士兵沾着光,立马又挺直了腰。
“是苏软!”凤栖梧认出来飞毯最前头的影,苏软正指挥着娃们把花准准撒到每个阵位,袖口沾着泥,显见是从药圃直接赶来的,都没顾上擦。
墨突然长啸一声,影族阵旗上的暗影纹开始倒着转,黑光带竟主动裹住受伤的妖族战士,把暗影之力转成治愈的劲儿。“影族古籍说,暗影本就是没被照亮的光。”他往沈砚秋这儿喊,“这会儿,该让它亮起来了!”
归墟核心在这一刻彻底炸了光,金光、黑暗影、银灵力、绿治愈光缠在一块儿,撑出道罩住整个天墟的大屏障。屏障刚起来,星尘走廊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炸响——猎星者的自爆舰在屏障外头碎了,红巨星的渣子变成漫天星火,跟场大烟花似的,照亮了天墟的天。
突袭舰没了后劲儿,在屏障光里挨个往下掉,舰身的星晶砂在金光里化了,变成养戈壁的土。
等最后一艘战舰落地,瀚海戈壁静了会儿,跟着就是震天地的欢呼——人族士兵把头盔往天上扔,妖族战士变回来人形互相抱,影族的娃头回露出笑,药灵族的花在每个人脚边开得欢。
沈砚秋瘫坐在归墟之眼旁,瞅着凤栖梧朝他跑过来,风掀着她的头发,脸上沾着金色的归墟之液,像镀了层光。谢临渊、林晚照、苏软、墨、阿苍……所有人都围过来,每张脸都带着劫后余生的疲,可笑得比篝火还热乎。
归墟核心的光慢慢软下来,重新沉回守护壳,归墟之液顺着沙缝渗进地下,戈壁上冒出第一株嫩绿草芽。星恒的神魂对着他们深鞠一躬,影慢慢散在光里,就剩句随风飘的话:“星火传下去了,家永远在。”
夕阳往西边落,金红的光洒在瀚海戈壁上,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沈砚秋捡起地上的界核碎片,碎片光里,显出天墟的全貌——落星原的草绿油油的,青云宗药圃的花开得正好,无妄海港口停着新造的战船,蚀月星的废墟上爬着绿藤蔓……
“接下来去哪?”凤栖梧的声儿带着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沈砚秋往星空瞅——星尘走廊早静下来,点点星光跟眨眼睛似的。“去看看星恒说的星海呗。”他攥紧碎片,也攥紧身边的手,“听说陨星墟的老家有会唱歌的星云,影族母星修好能看着双月一块儿亮,还有好多咱没去过的地儿……”
身后的篝火又燃起来,各族生灵围着坐,分着干粮讲着故事。有人在唱歌,有人在补阵旗,有人教娃认星座。风穿过戈壁,带着归墟之液的香,也带着天墟的歌,往更远的星河飘。
属于他们的故事,在星界屏障起来的那一刻,才真真正正开始。而天墟这名字,终会在无数共生的星星里,变成最暖的坐标——那儿有烧不熄的星火,有跨种族的牵绊,有每个活物对“家”最实在的守护。
歌没唱完,星河也没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