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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土归航,余烬生花

烬土行歌

“归墟号”的星图母本正在自动重绘。

  原本破碎的天墟轮廓上,鸿蒙之气的光点如星雨般落下,在“断云城”“腐骨林”“万毒谷”这些标记旁,渐渐晕开新的色彩——断云城的废墟上冒出嫩绿的新芽,腐骨林的瘴气化作淡紫色的雾霭,万毒谷的毒池倒映着蓝天白云,像幅被雨水洗过的旧画,突然透出鲜活的生机。

  沈砚秋指尖划过“青云宗”的位置,那里的标记不再是焦黑的火焰,而是一道细细的溪流,溪边标注着一行小字:“新生者聚落”。归墟核心与鸿蒙光球在他掌心共鸣,信息流如潮水般涌来:天墟的界核正在自我修复,七大宗门与十二妖域的战场长出了共生草,那些因战火流离的人,正自发聚集在曾经的废墟上,用石块垒起新的房屋。

  “比预想中平静。”楚惊弦站在舷窗边,望着下方掠过的云海。他的左臂缠着新换的绷带,那是昨日调试星舰武器时不小心被碎片划伤的,伤口愈合的速度比以往快了数倍,“鸿蒙之气不仅在修复土地,还在滋养生命。”

  凤栖梧的蚀魂刃悬在半空,刃身映出断云城的景象:一个穿红衣的女子正在教一群孩子跳舞,孩子们的眼睛有的是纯黑,有的泛着妖域的金绿,却手牵着手围成圈,笑声比金步摇的叮当声更清脆。“影族的孩子和人族的孩子一起玩。”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刃面,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放在以前,这根本不敢想。”

  苏软的药箱里,那颗新种子已经长成幼苗,茎叶上的脉络是天墟的地图,每个节点都闪着微光。她摘下一片叶子,叶片在掌心化作一枚玉简,上面记录着各地的疫病情况——大多是轻伤和风寒,没有再出现万毒谷那种致命的奇毒。“连病毒都变温和了。”她笑着把玉简收好,“看来鸿蒙之气想让大家先喘口气。”

  谢临渊的折扇在星图上轻点,“江南”的位置突然亮起。那里没有战火的痕迹,只有成片的桃林,林边立着块木牌,上面刻着“晚照桃庄”,字迹歪歪扭扭,像个初学写字的孩童刻的。“看来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实现承诺。”他的目光落在桃庄旁的小木屋上,屋顶飘着炊烟,门口晒着草药,“墨老果然去了江南。”

  星舰降落在断云城的废墟广场时,迎接他们的不是想象中的欢呼,而是一片安静的忙碌。人们有的在清理碎石,有的在搭建木屋,有的在给刚种下的树苗浇水,看到归墟号落下,只是抬起头笑了笑,又低头继续手里的活计。

  一个瘸腿的老工匠拄着拐杖走过来,他的左眼是空洞的疤痕,显然是被战火所伤。“你们就是带回来‘生机’的人吧?”老人的声音沙哑,却带着暖意,“昨日开始,地里的种子就疯长,连断腿的娃都能站起来走路了。”他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缺了条腿的少年正拄着木杖,给新栽的果树施肥,脸上满是汗水,却笑得灿烂。

  沈砚秋看着少年,突然想起魏无羡。那个总想着独吞好处的市井混混,最后却为了护苏软死在乱箭下,死前吼出的那句“老子也护了回人”,此刻仿佛就回荡在广场上空。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鸿蒙光球,轻声道:“这不是我们一个人的功劳。”

  “是是是,大家都知道。”老人咧开嘴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说书先生都编了新段子,说有群英雄,从腐骨林打到碎星带,把老天爷的‘气’给抢回来了。”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不过我听说,你们队里有个异瞳的好汉?我那小孙子总说,想看看能杀兽王的人长什么样。”

  楚惊弦的耳尖微微发烫,刚要开口,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沈大哥!楚大哥!”陆青芜从人群里跑出来,她长高了不少,头发梳成了简单的马尾,背上背着夜惊风留下的那把短刀,刀鞘上还挂着那个木雕小兔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她身后跟着叶青羽,曾经的阵法宗师此刻抱着个布娃娃,嘴里念念有词:“阵……阵眼不能乱……”看到沈砚秋,他突然眼睛一亮,把布娃娃递过来,“给……给你,守阵……”

  “阿芜,阿叶青羽怎么样了?”苏软连忙迎上去,伸手探了探叶青羽的脉搏。

  “时好时坏。”陆青芜的眼圈红了红,“上次在万毒谷救他的时候伤了根基,墨大叔说……说可能再也变不回以前了。不过没关系,我会照顾他的,就像他以前护着我们一样。”她顿了顿,指了指广场边缘的小帐篷,“慕容姐姐也在那里,她……”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慕容雪正坐在一块石头上,给几个孩子梳头。她脸上的伤疤没有消失,像条淡粉色的蜈蚣爬过左颊,但她没有戴面纱,阳光落在疤痕上,竟有种奇异的平和。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回来了。”

  没有了往日的骄矜,只有历经风霜后的沉静。沈砚秋想起她为护叶青羽被强酸毁容的那天,她尖叫着把自己关在帐篷里,说“这样的我不如死了”,而此刻,她指尖划过孩子的发梢,动作温柔得像在抚摸最珍贵的绸缎。

  “萧斩呢?”楚惊弦四处张望,没看到那个狂傲的刀客。

  “萧大哥在北边守着关口。”陆青芜指了指北方的山脉,“上次有伙残余的叛军想趁机作乱,被他一刀劈了旗杆,现在乖乖地在山下开垦荒地呢。他说……说手筋断了没关系,还有胳膊能抡刀。”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半块烧焦的令牌,上面刻着“燕”字。“这是燕前辈留下的,他说……他说自己武功废了,不配再带信物,让我交给你们。他现在在南边的驿站当差,每天给往来的人指路,说这样也挺好。”

  沈砚秋接过令牌,入手温热,仿佛还带着燕惊尘的体温。那个曾经的武林盟主,在被废去武功后,没有选择沉沦,而是在最平凡的岗位上,继续守护着这片土地。

  “对了,还有顾大哥和沈姐姐。”陆青芜擦了擦眼泪,语气轻快了些,“他们虽然各自成了家,但顾大哥每次运粮都会绕路经过沈姐姐的镇子,放下东西就走,不过我看到……看到沈姐姐会偷偷在粮车上放一包他爱吃的杏仁酥。”

  凤栖梧嗤笑一声,眼底却闪着笑意:“口是心非的家伙,和当年在腐骨林一模一样。”

  谢临渊摇着折扇,看向广场中央的石碑。那是块新立的石碑,上面没有刻名字,只刻着一行字:“此处埋着我们的过去,也长着我们的未来。”碑前放着不少祭品:半块玉佩,一支断箭,一把生锈的刀,还有一朵风干的桃花。

  “林姐姐的愿望,大家都记着呢。”陆青芜轻声说,“等桃花开了,我们就把她的箭埋在桃树下。”

  沈砚秋的目光落在石碑旁的一个小女孩身上。她大概五六岁,梳着双丫髻,手里拿着支小小的木剑,正有模有样地比划着,嘴里念叨着“我要当大英雄,保护大家”。她的眼睛,一只像人类,一只泛着淡淡的妖域金红。

  “那是魏大哥救下的那个孩子。”陆青芜注意到他的目光,“苏软姐姐说,魏大哥死的时候,这孩子就在旁边。现在她跟着萧大哥学武,说要像魏大哥一样,保护好人。”

  沈砚秋握紧了掌心的鸿蒙光球。他突然明白,所谓的“续命火种”,从来不是某块碎片,某股力量,而是这些在战火中失去一切,却依然选择相信未来的人。魏无羡的舍身,夜惊风的软肋,秦照的下跪,苏清漪的决绝……他们的牺牲,从来不是结束,而是像种子一样,落在土里,长出了新的希望。

  夜幕降临时,众人围坐在篝火旁。慕容雪给叶青羽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他抱着布娃娃,听得格外认真;萧斩不知何时回来了,断臂的袖管空荡荡的,却豪迈地拍着楚惊弦的肩膀,要和他比酒量;谢临渊给陆青芜讲着碎星带的故事,她听得眼睛发亮,手里的短刀在火光下泛着光;苏软在给大家分药,嘴里念叨着“伤口别碰水”,语气像个唠叨的姐姐。

  沈砚秋坐在火堆旁,看着眼前的一切,归墟核心与鸿蒙光球在他掌心渐渐融合,化作一道温暖的气流,渗入天墟的土地。他仿佛看到了师兄的脸,在火光中对他微笑,眼里没有了临终前的沉重,只有释然。

  “值得吗?”他在心里轻声问。

  风穿过断云城的废墟,吹得篝火噼啪作响,像是在回答。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近处是队友的谈笑声,天边有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光尾,像谁在夜空写下的诗。

  值得。

  第二天清晨,沈砚秋独自登上归墟号的观测台。

  星图母本上,天墟的轮廓已经完整,每个角落都闪着生机的光芒。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的路,该由这片土地上的人自己走。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一阵机械音,冰冷而陌生:

  【世界修复完成,任务者沈砚秋,抹杀程序启动,倒计时1000…999…】

  沈砚秋的身体僵住了。

  他猛地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曾握过铁剑,捧过药箱,接过队友的温度,此刻却在微微颤抖。原来那些所谓的“选择”,所谓的“使命”,都只是一场被设定好的程序?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牺牲,他们用生命换来的未来,不过是某个“系统”的任务?

  【998…997…】

  机械音在识海中回荡,像敲碎了所有温暖的幻梦。他想起林晚照的桃花,想起苏软的药箱,想起楚惊弦的异色双瞳,想起所有队友的脸——难道他们的存在,也只是程序的一部分?

  【996…995…】

  沈砚秋闭上眼,归墟核心的光芒在他体内流转,与鸿蒙之气交织。他想起造界者的话:“平衡的真谛,是忘记平衡。”或许,系统的规则,也并非不可打破。

  他猛地睁开眼,掌心的光芒暴涨,不是对抗,而是接纳。如果抹杀程序是世界的规则,那他就成为规则本身——归墟核心曾吸收过无数力量,此刻,他要吸收这道机械音,这道所谓的“系统指令”。

  【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抹杀程序加速!100…99…】

  剧痛从识海传来,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但沈砚秋没有松手,他看着星图上的天墟,看着那些正在发芽的种子,看着广场上奔跑的孩子,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

  师兄,我做到了。

  【10…9…】

  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归墟核心,融入鸿蒙之气,最终渗入天墟的每一寸土地。

  【3…2…】

  最后一刻,他仿佛听到了林晚照在唱江南的小调,看到了苏软在桃花树下采药,楚惊弦在教那个异瞳小女孩练剑,谢临渊在给叶青羽讲阵法,陆青芜把他的青铜残片埋在了桃树下。

  【1…】

  机械音戛然而止。

  天墟的阳光正好,桃花的种子在土里翻了个身,准备发芽。

  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个叫沈砚秋的人,来过,战斗过,守护过,最后化作了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只有多年后,江南的桃林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陆青芜)抱着一个布娃娃(叶青羽的遗物),给孩子们讲着英雄的故事。她说,英雄不一定会留下名字,但他们守护的世界,会永远记得。

  孩子们问:“英雄去哪了?”

  老者指着漫山遍野的桃花,笑着说:“你看,风里有他的影子,花里有他的气息,我们脚下的土地,就是他啊。”

  桃花簌簌落下,像一场永远不会结束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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