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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孤岛

纸人开眼

第一节:惊弓之鸟

陈启几乎是逃回了清河旅社。一路上,他感觉每一个路人的目光都充满了审视,每一个窗户的阴影里都似乎藏着那双空洞的纸人眼睛。李老倌最后那扭曲恐惧的面容和死寂的纸扎铺,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带来一阵阵冰寒的后怕。

他冲上三楼,反锁房门,再次用椅子死死抵住,背靠着门板滑坐下来,大口喘息,汗水浸湿了后背,紧紧贴着那冰凉的紫檀木盒。

唯一的知情者,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因为他的拜访。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缓缓收紧。他现在彻底成了孤身一人,被困在这个被诡异笼罩的小镇,背负着一个足以引来杀身之祸的秘密,却找不到任何出路。

“柩”?《灵柩录》?苏醒的邪物?李老倌破碎的警告如同碎片般在他脑中旋转,却拼凑不出一个清晰的答案,反而更加深了迷雾和恐惧。

第二节:最后的联系?

背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陈启猛地一颤,如同受惊的兔子,警惕地盯着口袋。又是谁?李老倌刚出事……

他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瞳孔一缩——林薇。

又是她!每一次她出现得都如此“巧合”!

他盯着那个名字,心脏狂跳。接?还是不接?李老倌的遭遇让他对所有人都充满了极度的不信任。但此刻,他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或许能从她的话里探听出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但没有立刻说话。

“陈先生?”林薇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明显的焦急和……不安?“您……您刚才是不是去纸扎铺找李老倌了?”

她怎么知道?!陈启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果然在监视他!

“你怎么知道?”陈启的声音冰冷,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

电话那头的林薇似乎被他的语气噎了一下,停顿了片刻才急忙解释道:“我……我刚路过广场那边,好像看到你从纸扎铺方向跑过来,脸色很不好……而且,而且纸扎铺好像有点不对劲,门关得死死的,我敲了半天也没人应,里面……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但陈启心中的疑虑丝毫未减。他沉默着,等待她的下文。

“陈先生,李老倌他……没事吧?”林薇的声音带着一丝真正的担忧,“您是不是和他说了什么?还是……发生了别的事?”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李老倌?”陈启反问道,试图从她的反应中捕捉蛛丝马迹。

“我……我只是担心。”林薇的语气有些慌乱,“李老倌年纪大了,一个人住,脾气又怪,镇上没什么人跟他来往。而且……而且他们做这行的,有时候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您刚才慌慌张张的,所以我……”

她的解释听起来似乎说得通,但那份慌乱却显得有些不自然。

“我没事,他也没事,只是吵了几句。”陈启最终选择了隐瞒,他不能确定电话那头是人是鬼,“谢谢关心,我还有事,先挂了。”

不等林薇再说什么,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并且迅速将手机调成了静音。

他靠在门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林薇的电话非但没有带来任何安慰,反而像是一根更加紧绷的弦,勒得他喘不过气。她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看似关心,实则试探?她的目的是什么?

第三节:困兽之斗

房间仿佛成了一个精致的囚笼。窗外可能有纸人监视,门外可能有未知的危险,镇上唯一可能提供帮助的人可能已遭毒手,另一个看似友善的联络人则充满了疑点。

他像一头困兽,被无形的力量封锁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

不能坐以待毙!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过房间。必须想办法自救!叔公的信里提到的方法——“至阳之火”、“雷击桃木”、“正统超度”。

至阳之火?哪里去找?放火烧了老宅?且不说能否烧死那所谓的“柩”,自己首先就得进监狱。 雷击桃木?这更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正统超度?他现在去哪里找有真本事的法师?李老倌或许知道,但他……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背包上。唯一的线索,或许还是在那本《灵柩纸录》里。叔公说那是祸根,但也提到了“解法”。或许,书里除了害人的邪术,也有克制甚至毁灭它们的方法?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翻阅那本邪书,本身就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但此刻,他仿佛一个即将溺毙的人,只能抓住眼前唯一的、可能有毒的浮木。

第四节:危险的阅读

他再次锁好门窗,拉紧窗帘,确保房间完全封闭。然后,他将背包放到房间中央的地板上,深吸一口气,如同进行某种庄严而危险的仪式,再次打开了紫檀木盒。

取出那本深蓝色封皮、绘着诡异朱砂符咒的《灵柩纸录》。书页泛黄脆弱,散发着陈旧的墨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避开开篇那些关于各种邪异纸扎制作方法的可怕记载,忍着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快速向后翻阅,寻找任何可能与“破解”、“镇压”、“毁灭”相关的章节。

书中的文字晦涩难懂,夹杂着大量符咒和秘传术语。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一页页令人头皮发麻的图解和描述——“聚阴柩”、“引煞人傀”、“驱魂纸马”……每一样都透着阴邪与不祥。

终于,在接近末尾的某一页,他看到了一个不同的标题:

“镇殄篇”

下面的小字注解:“以下诸法,凶险异常,乃以煞制煞,以毒攻毒之术,非万不得已,决不可轻用,施术者必有折损!”

陈启的心提了起来。镇殄(tiǎn),镇压灭绝的意思?

他迫不及待地往下看。这一篇记载的果然是几种应对“灵柩之物”失控或反噬的极端方法。其中一种,赫然需要用到“施术者心头精血”混合“百年雷击木芯灰”绘制“斩柩符”,贴于“柩物”核心之上,再以“真阳之火”焚之。

另一种则更加复杂,需要布下“七煞锁魂阵”,引导至阳时辰的日光或雷电进行轰击……

每一种方法都苛刻无比,并且明确标注会对施术者造成严重反噬,轻则折寿,重则当场毙命!

而且,所有这些方法都有一个前提——必须找到“柩”的核心所在!也就是那个变异最严重、承载了“柩”之主意识的纸人,或者……那个棚屋里的黑影本身!

这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第五节:绝望中的微光

就在陈启几乎要彻底绝望,认为这本书毫无用处之时,他的目光被“镇殄篇”最后几行极其模糊、仿佛后来添加上去的小字注释吸引住了。

那字迹与前面不同,更加苍老遒劲,似乎是祖先陈云山本人的备注:

“然万物相生相克,这灵柩邪术虽阴毒至极,却有一物天生可克其阴煞之气——‘百年墨龟之血’。此物至阴中蕴一丝纯阳,性沉滞,可污灵柩之物的符咒核心,暂阻其凶煞,然亦会激其凶性,慎用!慎用!”

“若得‘开元通宝’古铜钱七枚,按北斗阵势钉于‘柩物’周围,可短暂隔绝其与外界阴煞联系,困其一时……”

墨龟血?古铜钱?

这两个东西,虽然同样难找,但相比虚无缥缈的“雷击木”和“真阳之火”,似乎……稍微现实一点点?至少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尤其是“短暂隔绝”和“困其一时”,这对于目前深陷重围、急需喘息之机的陈启来说,无疑是黑暗中的一丝微光!

虽然祖先也严正警告了其危险性和局限性,但这毕竟是第一个看似可行的、具有操作性的线索!

他必须找到这些东西!在他被那些纸人,或者那个“柩”,彻底吞噬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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