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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污秽缠身

纸人开眼

第一节:荒野的囚徒

夜风穿过稀疏的树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陈启蜷缩在灌木丛的阴影里,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脚踝肿痛难忍,皮肤上被黑液沾染的地方,那青黑色的范围似乎在缓慢扩大,灼热与麻木交替侵袭,像是有活物在皮下游走。

寒冷、疼痛、恐惧,还有那不断蔓延的诡异污染,将他紧紧包裹。他像是一個被遗弃在荒野的伤兽,孤立无援。

清河镇的灯火在远处闪烁,看似不远,却仿佛隔着天堑。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安全返回。更何况,镇子里等待他的,可能是更多的纸人监视,以及那个深不可测的林薇。

回去是死路,留在这里,也可能因为伤势和这诡异的毒素而缓慢死亡。

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一点点淹没他。

第二节:盒中的异动

就在意识因寒冷和痛苦而逐渐模糊时,胸口再次传来那熟悉的、轻微的震动感。

嗡……

是紫檀木盒。里面的东西再次对周围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反应。

这一次,震动比在池塘边时更加清晰和持久。陈启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他艰难地坐直身体,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取出木盒。

盒子在他手中微微颤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苏醒。是血魄玉?还是那本《灵柩录》?

他猛地想起,《灵柩录》中似乎提到过,一些强大的法器或蕴含特殊能量的物品,会对同源的能量或者极阴邪的气息产生感应。

难道……是这盒子里的东西,对他身上沾染的池塘怪物的邪毒产生了反应?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从他脑中冒了出来——《灵柩录》中记载了那么多阴邪之术,其中会不会有……关于如何化解或者利用这种“阴煞污秽”的方法?

虽然祖先严正警告过翻阅邪术的危险,但他现在已经身中邪毒,命悬一线,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的吗?

第三节:铤而走险

求生的欲望最终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陈启颤抖着打开紫檀木盒的锁扣。

盒盖掀开,那股熟悉的陈旧纸张和矿物颜料的气味混合着一丝腥甜扑面而来。血魄玉静静地躺在丝绒上,那内部的血丝似乎比之前更加活跃,微微闪烁着暗红色的微光。而旁边那本深蓝色的《灵柩纸录》,封面上那个朱砂绘制的诡异符咒,在月光下也仿佛活了过来,流转着微弱的光晕。

果然是它们在对这邪毒产生反应!

陈启深吸一口气,无视了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血魄玉,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本《灵柩纸录》。他跳过前面那些制作各种恐怖纸扎物的章节,直接向后翻找,寻找任何与“毒”、“煞”、“污秽”、“化解”相关的字眼。

书页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上面的字迹和符咒如同扭曲的鬼画符。他的目光快速扫过一页页令人头皮发麻的内容——“尸傀毒”、“怨煞蚀”、“阴秽缠”……

终于,在记载各种阴毒邪术的篇章末尾,他找到了一段极其晦涩、仿佛后来添加上去的附录,标题是:

“阴煞导引杂论”

下面的小字注解更加令人心惊:“夫阴煞污秽,乃双刃之剑,触之即伤,然若能以秘法导引,未尝不可暂转嫁于它物,或……化为己用,然凶险异常,十死无生,慎之!慎之!”

转嫁?化为己用?

陈启的心脏狂跳起来。这似乎是一条绝境中的险路!

他迫不及待地往下看。方法极其复杂诡异,需要配合特定的手印、呼吸节奏,以及……一个承载物。通常需要一件同样蕴含阴气的法器作为媒介,将体内的阴煞之气引导出去,或者暂时封存。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塊血魄玉上。

这塊玉,无疑就是最合适的法器!它本就蕴含着强大的阴性能量!

第四节:血玉为媒

方法有了,媒介也有了。但实施起来,却无异于在刀尖上跳舞。那“杂论”中充满了“经脉逆冲”、“神魂污染”、“为煞所乘”等可怕的警告。

但此刻,他手臂上的青黑色已经蔓延到了手肘,麻木感越来越强,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变得冰冷粘稠。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依照“杂论”中所记载的古怪姿势,勉强盘膝坐好,将那块触手冰凉、内蕴血丝的血魄玉紧紧握在双手掌心,贴于丹田之处。

然后,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那晦涩的呼吸节奏和意念引导的方法——想象着体内那股冰冷、污秽的邪毒之气,如同黑色的细流,正顺着特定的经脉,被掌心那块血玉强大的吸力一点点抽取出去。

过程极其痛苦!仿佛有无数冰冷的钢针在他的血管和经脉中穿行,所过之处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更深的寒冷!那青黑色的皮肤下,似乎真的有东西在蠕动,向着掌心汇聚!

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全身,几乎要昏厥过去。但他死死坚持着,凭借着强大的求生意志,维持着那脆弱的呼吸节奏。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崩溃的边缘——

掌心中的血魄玉,突然变得滚烫!

第五节:暂时的平衡

那是一种极其诡异的烫,并非火焰的灼热,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能灼伤灵魂的阴烫!

陈启猛地睁开眼睛,摊开手掌。

只见那块血魄玉中心,那些原本丝丝缕缕的血色沁色,此刻仿佛活了过来,变得异常鲜艳和活跃,并且……多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扩散开来的黑色丝线!

而他手臂上那蔓延的青黑色,竟然真的消退了不少!虽然皮肤依旧残留着一些痕迹,并且传来阵阵虚弱和刺痛,但那令人恐惧的蔓延趋势停止了!灼热和麻木感也大大减轻!

成功了?!他真的将一部分邪毒逼出,暂时转嫁到了血魄玉之中?

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他。他瘫软在地,大口喘息,浑身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低头看着那块似乎变得更加邪异的血玉,心中没有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后怕和茫然。

他利用邪术,暂时平衡了体内的邪毒。但血玉吸收了这些阴煞污秽之后,会变成什么样?这所谓的“平衡”又能维持多久?

《灵柩录》的警告绝非虚言。他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滑向一个更深的深渊,与这些邪异之物捆绑得越来越紧。

远处,清河镇的灯火依旧零星亮着。

他暂时活了下来,但前方的路,似乎更加黑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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