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动漫同人小说 > 一根藤上七葫芦:忠贞不渝
本书标签: 动漫同人  葫芦  大二     

Short story -3《永痕永袁》

一根藤上七葫芦:忠贞不渝

前言:七娃突然能看见爱的倒计时——所有哥哥头顶都是永恒,唯独最宠他的六哥,只剩50天。

“你居然不爱我了吗?”他嘶喊着质问,却换来更深的疏离。

当毒箭穿胸而过,真相与鲜血一同涌出:原来不是不爱,而是以命换命。

家1用五十天疏远,赌他一生平安。

最痛的凌迟,是用永恒怀念五十天的炽热。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尚未完全驱散葫芦藤上的露水,我便自一场光怪陆离的梦中惊醒。梦里尽是扭曲的色彩和无声的呐喊,醒来时,心头仍残留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我是七娃,爷爷和哥哥们眼中最敏感、最多疑的那个。

揉着眼睛走出房门,习惯性地想去寻六哥。六哥最是机灵自由,总能找到最新奇有趣的玩意儿逗我开心,是我最亲近、最依赖的哥哥。

首先遇见的是二哥。他正坐在院中石桌旁,面前摊着一卷竹简,眉头微蹙,显得智慧而专注。

“二哥早。”我轻声问候。

二哥抬起头,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温和一笑:“七弟醒了?昨夜可睡得安稳?”他的笑容一如既往地令人如沐春风。

然而,就在他抬眼的刹那,我猛地怔住了。视线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他的头顶——那里,悬浮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符号:∞。

我用力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否还没从梦境中完全清醒。但那符号依旧清晰可见,稳定地悬浮在二哥浓密的黑发之上。

“七弟?”二哥察觉我的异样,关切地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脸色这般苍白。”

“没……没什么。”我慌忙低下头,心跳如擂鼓,“可能……可能还没睡醒。”我胡乱找了个借口,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小院。

接下来遇到的是三哥。他正在练功场上挥汗如雨,拳风刚猛,每一招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与刚强。

“三哥早!”我远远喊道。

三哥闻声收势,转过身,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他对我露出一个略显硬朗的笑容:“七弟,来得正好,陪我过两招?”

同样地,在他的头顶,那个诡异的∞符号再次出现,稳定而清晰。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一种荒谬而不安的感觉攫住了我。

然后是四哥。他独自坐在池塘边,望着水中的游鱼出神,神情内敛而矛盾,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四哥?”我小心翼翼地靠近。

他缓缓转过头,眼神有些迷茫,似乎花了点时间才将注意力从内心世界拉回现实。“是七弟啊。”他轻声回应,语气带着他特有的飘忽。

毫无疑问,∞符号也悬浮在他的头顶。

大哥正在厨房忙碌,准备一家人的早餐。他感受到我的到来,甚至没回头,便温声道:“七弟醒了?稍等一会儿,早饭马上就好。今天做了你爱吃的蜜糖糕。”他的包容和体贴总是无声无息,浸润在每一个细节里。

我望着大哥宽厚的背影,以及那个在他头顶清晰无比的∞符号,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哥哥们……他们的头上都有这个奇怪的符号。这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我得了什么怪病,出现了幻觉?

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或者说,是最大的恐惧,去寻找六哥。六哥是最疼我的,他的笑容最灿烂,他的鬼点子最多,他会揉乱我的头发,会捏着我的脸蛋叫我“小笨蛋”。在他身边,我总能忘记所有烦恼。如果……如果连他也……

我在后院那棵最大的槐树下找到了他。他正灵巧地倒挂在树枝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蓝色的衣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六哥!”我喊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他闻声一个轻巧的翻身,稳稳落在我面前,笑嘻嘻地凑过来,习惯性地伸手就要揉我的头发:“哟,我们家小懒虫今天起得挺早嘛!”

我的视线,却死死地钉在了他的头顶。

没有∞。

那里没有任何象征无限的符号。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冰冷、刺眼、不断跳动的数字——50。

鲜红的,像一滴血,像一道狰狞的伤口,清晰地印刻在他的发梢之上。

50?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哥哥们都是无限,唯独六哥……是50?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兜头淋下,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怎么了?”六哥的手停在半空,他歪着头,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又被惯有的戏谑取代,“傻啦?被六哥我的英俊潇洒迷晕了头?”他捏了捏我的脸颊,动作一如既往的亲昵。

可这亲昵,此刻却像针一样扎着我的心。那鲜红的“50”在他靠近时,仿佛变得更大了,更刺眼了。

“哥哥……”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逸出喉咙,轻得几乎听不见。我平时从不叫他“哥哥”,总是“六哥”、“六哥”地叫个不停。

他似乎也愣了一下,蓝眸中的戏谑稍稍褪去,染上些许探究:“嗯?怎么了?我的好弟弟?”他的语气依旧轻松,甚至带着点玩味,“真被梦魇着了?还是饿晕了?走,大哥应该快做好饭了。”

他拉着我的手腕,动作自然无比。

我却猛地甩开了他的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连退了两步。

“七弟?”六哥脸上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更不敢再看那个可怕的数字。我低下头,语无伦次:“没……没什么……我,我先去帮五哥……”说完,我转身就跑,几乎是落荒而逃,留下六哥一个人站在原地,莫名其妙。

早餐桌上,气氛异常沉闷。

我低着头,机械地扒拉着碗里的饭粒,食不知味。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一次次瞟向对面的六哥。

那个鲜红的“50”就像一个诅咒,牢牢钉在他的头顶,每一次跳动都仿佛在我心上敲击一下。49…48…它在减少!它真的在减少!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六哥?这个数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二哥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安和我与六哥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流。他放下筷子,目光温和却锐利地扫过我和六哥。

“七弟,”二哥开口,声音平稳理性,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可是有什么心事?方才见你匆匆跑开,是和你六哥闹别扭了?”

我浑身一僵,头垂得更低了。

六哥嘟囔了一句:“谁知道呢,一大早奇奇怪怪的,叫他吃饭也不理人。”

二哥没有接六哥的话,只是继续看着我,语气愈发温和,却意蕴深长:“兄弟之间,血脉相连,最是珍贵。有时眼见未必为实,耳听亦未必为虚。需得用心去感受,莫要让无端的猜忌,蒙蔽了判断,寒了至亲之心。”

我的心猛地一缩。二哥的话,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中了我内心最隐秘的恐慌。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是不是看出了我能看到那些数字?他这话是在暗示我什么吗?是在告诉我,不要相信看到的数字,要相信六哥?还是……别的意思?

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生怕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看穿我所有的恐惧和猜疑。我只能死死地盯着碗里的米饭,含糊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二哥。”

二哥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夹了一筷子菜放到我碗里:“多吃些,瞧你脸色差的。”

五哥也忧心忡忡地看着我,给我添了不少菜:“七弟,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可是惊着了?一会儿五哥给你熬点安神的汤药。”

四哥沉默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六哥,眼神复杂,最终什么也没说。

哥哥们的关怀像温暖的潮水,却无法温暖我冰冷的心。因为,自始至终,六哥都没有开口。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没有抢我碗里的肉,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他只是低着头,慢吞吞地吃着饭,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他头顶的数字,变成了47。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入冰冷的海底。一种被抛弃、被背叛的酸楚感涌上鼻腔。

我胡乱扒完碗里的饭,几乎是逃离了餐桌:“我……我吃饱了,先回房了。”

身后传来哥哥们关切的询问,但我听不清了。我只感觉到一道目光,或许来自二哥,或许来自……六哥,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背上。

回到房间,我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脑子里一团乱麻。

那些数字,∞,50(现在是47了)……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只有六哥不一样?二哥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无数个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却找不到答案。恐惧和猜忌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缠绕着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傍晚时分,五哥轻轻敲响了我的房门。

“七弟,是我,五哥。给你送安神汤来了。”

我打开门,五哥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进来,脸上满是担忧。他头顶的∞符号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暖稳定。

“快趁热喝了。”五哥把碗递给我,温柔地摸了摸我的额头,“还好,没发热。七弟,你告诉五哥,到底怎么了?自从早上起来就魂不守舍的,饭也没吃好。”

我看着五哥温柔包容的眼睛,鼻子一酸,几乎就要将那个可怕的秘密和盘托出。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怎么说?说我能看到别人爱我的天数?说六哥只有47天了?这太荒谬了!而且……万一……万一是真的呢?万一说出来,连这47天都会加速消失呢?

“五哥……”我低下头,声音哽咽,“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因为六弟吗?”五哥轻声问,“我瞧着你和他……似乎有些不对劲。”

我的心猛地一跳。

“是……”我艰难地承认,“但……没有理由。”

是的,没有理由。六哥突然的冷淡,毫无征兆。昨天他还抱着我在山坡上打滚,抢我的糖吃,今天却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除了那个不断减少的数字,我找不到任何解释。

五哥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无奈和怜惜:“六弟他……性子跳脱,最爱自由,或许是一时被什么新鲜事物吸引了注意力,过几日便好了。你是他最疼的弟弟,他怎么会不爱你呢?别多想,嗯?”

真的是这样吗?只是因为贪玩?所以连对我的爱都可以暂时搁置,甚至……减少?

五哥的安慰,此刻听来却如此苍白无力。如果爱可以如此轻易地转移和削减,那所谓的无限,又算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六哥的疏远变得愈发明显。

“六哥,我们一起出去玩吧?后山的果子熟了。”我鼓足勇气,再次向他发出邀请。

六哥正对着窗外发呆,闻言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略显疏离的客气笑容:“是七弟啊。抱歉,六哥最近……挺忙的,没什么空。”

“那……”你为什么不再理我了?为什么躲着我?你头顶的数字到底是什么?无数问题在我喉咙里翻滚。

但六哥甚至没等我把话说完,就匆匆起身,几乎是飞奔着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你自己去玩吧,注意安全。”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背影,心口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他变得早出晚归,行踪成谜。我们几乎只有在饭桌上才能碰面。而每次我想抓住机会和他说话,他不是飞快地扒完饭借口离开,就是避开我的视线,对我的问话含糊其辞。

他甚至开始抗拒我的触碰。有一次,我试图拉住他的衣袖,他却像被火烫到一样,猛地甩开了我的手。

他头顶的数字,无情地跳动着:35…30…25……

哥哥们似乎也察觉到了我们之间的冰冻。三哥试图用他的方式调解,大声嚷嚷着:“老六!你小子最近野哪儿去了?也不带七弟玩玩!瞧七弟闷闷不乐的!”

五哥依旧温柔,试图用更多的关怀来填补六哥留下的空白,但我知道,那不一样。

绝望和委屈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长。每一次看到那减少的数字,每一次被冷漠对待,都像是在我的心上割一刀。

那天,我又一次看到六哥深夜才归,身上似乎还带着一丝陌生的、淡淡的香气。他轻手轻脚地准备回房,却被守在门口的我堵个正着。

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看到我时,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又挂上那副客套而疏远的微笑:“七弟?这么晚了还没睡?”

他头顶的数字,刺目地显示着:15。

最后十五天。连最后这点相处的时间,他都不愿意好好度过吗?都要用这种冷漠和疏离来折磨我吗?

积压了数十天的痛苦、猜忌、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你走啊!”我听到自己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的寂静,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走了就别回来!反正……反正你也不想看见我!反正你早就厌烦我了是不是?”

我说着最决绝的话,身体却背叛了理智。在他依言转身,真的准备离开的那一刻,我猛地扑上去,死死攥住了他的手腕。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

他吃痛地皱起了眉,蓝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却没有甩开我。我们就这样僵持在路灯下,影子扭曲地纠缠在一起,像两条快要窒息而亡的藤蔓。

“告诉我,六哥,”七娃的声音破碎不堪,“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这样?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六哥摇摇头,眼中有着七娃读不懂的悲伤:“不,你什么都没做错,七弟。”

“那为什么?”七娃几乎是在哀求,“为什么不爱我了?为什么不要我了?”

六哥深吸一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没有不爱你,七弟。从来没有。”

“骗子!”七娃哭喊着,“你明明就是!你躲着我,疏远我,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你身上还有别人的味道!”

六哥似乎被这句话刺痛了,猛地抽回手:“七弟,别这样。”

“别怎样?”七娃歇斯底里地笑了一声,“别揭穿你的谎言吗?别打扰你的新生活吗?”

“你不明白……”六哥的声音疲惫不堪。

“那就让我明白啊!”七娃抓住六哥的肩膀,用力摇晃着,可他再一次拒绝了我

恨意来得汹涌澎湃。我恨他衬衫上那陌生的香味,恨他永远比我冷静、比我抽离的眼神,恨他连告别都似乎准备得妥帖得体、云淡风轻。最恨的是,他明明就站在这里,手腕被我紧紧抓住,却仿佛已经离我千万里远。

原来恨真的是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凌迟着我还鲜活跳动的心。

眼泪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顺着脸颊流进嘴里,我尝到了咸涩和一丝铁锈味——原来人在极度痛苦时,真的会咬破自己的嘴唇。

他抬起另一只手,似乎想替我擦去眼泪。我却猛地偏头躲开,同时把他那只被我攥住的手抓得更紧。

多么可笑,多么矛盾。我一面说着最伤人的话,一面做着最卑微的挽留。

我不知道,爱到极致,恨竟然也会变成一种变相的、绝望的乞求。

他终于轻轻地、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像一把粗糙的沙子,撒在我早已鲜血淋漓的心口。我忽然预感到,这或许是他最后能给予我的、微不足道的温柔了。

他開始用力,耐心地、一根一根地掰开我紧握的手指。他的动作很轻柔,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珍惜感,像是在解开一个无比复杂、纠缠已久的死结。

我的掌心终于空了,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但我还僵硬地保持着握紧的姿势,徒劳地想要留住他残留的那一点点温度。

他没有再看我,转身,走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夜色的阴影很快吞没了他的背影。

我孤零零地站在路灯下,忽然想起去年冬天,他也是这样走进漫天风雪里。只不过那时,他会一步三回头,会对我露出大大的笑容,会高声喊着:“快回去,小笨蛋!别冻着了!”

路灯“滋啦”一声,忽然熄灭了。仿佛连它也不忍再看这残忍的一幕。

彻底的黑暗中,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蹲下身,放声痛哭。恨天恨地恨遍全世界,最后发现,最恨的还是我自己——恨自己明明早已预感到这是一杯穿肠毒酒,却还是怀抱着渺茫的希望,喝得甘之如饴。

有些人教会你欢愉,有些人教会你遗憾。

而六哥,他把这两堂课,都教得太过刻骨铭心。

我们陷入了彻底的冷战。

即使在饭桌上相遇,也形同陌路。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兄弟们试图打趣调和,却总是徒劳。

有一次,三哥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老六,你看七弟这蔫儿样,快想想办法啊!你不是最有招儿的吗?”

六哥闻言,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用一种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敷衍的语气说:“七弟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吧。我哪还有什么办法。”

那一刻,我听到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彻底碎了。

连敷衍的尝试都不愿意了吗?连假装一下关心,都嫌麻烦了吗?

原来,不爱了,就是这样。连曾经的回忆,都可以被轻易否定。

我不再奢求,不再追问。因为我终于被迫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爱,原来真的有期限。只是我的六哥,给我的期限,格外短暂。

痛苦在每一个意识到“失去”的瞬间翻涌而来,将那些曾经深刻无比的幸福打碎成一地狼藉的玻璃碴。眼泪只是无措的呢喃,从此,爱只敢留在回忆里。每一次回首,都像一次剜心刻骨的刻舟求剑,明知再也找不到,却还是忍不住去标记那个丢失的位置。

我的心再也无法回到原来的频率,就像你,不会再爱我一样。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呢?”

“为什么我们只能到这儿了呢?”

“为什么你这么快就让我成了一场可怜的笑话?”

“我那么好骗,为什么不能再多骗我一段时间呢?”

“你心知肚明怎样我会最痛苦,你却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了。”

这些质问,日夜在我脑海里盘旋,却再也没有问出口的意义。

他的眼睛,那双曾经像倒映着晴空和湖泊的蓝色眼眸,如今只剩下积聚的、冷漠的雷云。这样的冷漠,几乎要将我杀死。

可是,最终,我也只能对自己说一句:“算了。”

我没有力气再去哭闹,再去追问,再去做出任何他或许预料中的反应了。我只能一片片拾起那些碎掉的回忆,躲在角落里,一遍遍重温你曾经如何爱我。

我甚至无法真正地恨他。我只是像咀嚼着早已过期的糖果,满口都是苦涩的渣滓,然后轻声叹息:你居然不爱我了。

在绝对的、彻底的抛弃面前,爱和恨,忽然都变得轻飘飘的,不值一提。

只是,经过这一次,下一次的我,又该如何再去坦然相信所谓的“永远”?

我想,这样的痛,一生有一次,就已经太足够了。

愿我余生,不再于这情天恨海里沉浮。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诅咒你,祝你今生永不会幸福——可最终,也只是想想罢了。那颗爱过你的心,连诅咒,都舍不得真的说出口。

“六弟,尝尝这个,你最近都瘦了。”五哥试图缓和气氛,给六哥夹了一筷子菜。

六哥勉强笑了笑:“谢谢五哥。”

“七弟,你也多吃点。”二哥温柔地对我说,“最近怎么都不见你和六弟一起玩了?”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

三哥接口道:“是啊,你们两个小鬼头是不是吵架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说开了就好了嘛!”

四哥点头附和:“兄弟没有隔夜仇,有什么误会解不开的?”

六哥放下筷子,轻声说:“我们没有吵架,只是……七弟长大了,不需要我整天陪着了。”

这句话再次刺痛了我。他猛地抬头,眼中含着泪:“我需要!我一直都需要!是你不需要我了!”

六哥避开他的目光:“别说傻话了,七弟。”

“我说的是傻话?”我的声音颤抖着,“那你说的是真话吗?你真的只是觉得我长大了才疏远我的吗?不是因为别的?不是因为……”

他几乎要再次提起那个数字,但看到其他哥哥们疑惑的目光,又咽了回去。

“因为什么?”二哥敏锐地问,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六哥突然站起来:“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看着六哥匆匆离去的背影,我的心彻底冷了。他也站起身,低声说:“我也饱了。”

离开饭厅前,他回头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六哥头顶的数字已经变成了15。

还有15天。十五天后,六哥的爱就会彻底消失。这个认知让我心如刀绞。

......

倒计时的最后一天,我整夜未眠。天蒙蒙亮时,做出了决定:无论如何,要在今天问个明白。

早餐时,我鼓起全部勇气,对六哥说:“今天陪陪我好嘛?”

他的声音很轻,却成功让整个饭厅安静下来。所有哥哥都期待地看向六哥。

六哥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但他没有抬头,只是轻声说:“下次吧,我没空。”

“你每次都这么说!”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就今天,不行吗?就一会儿?”

六哥终于抬起头,我震惊地发现,六哥的眼圈是红的,似乎也一夜未眠。

“七弟,我……”六哥欲言又止,眼中满是挣扎。

“求你了”我轻声说,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卑微。

六哥的眼神动摇得厉害,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但最终,他还是狠下心来,摇了摇头:“对不起,七弟。今天真的不行。”

他起身的速度太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然后他几乎是逃跑般地离开了饭厅。

我愣在原地,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哥哥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安慰。

“七弟……”五哥刚开口,就被七娃打断了。

“我没事。”我勉强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我真的没事。”

他机械地吃完早餐,回到房间,呆坐在床上。窗外阳光明媚,鸟儿欢唱,一切都那么美好,唯独他的世界一片灰暗。

傍晚时分,六哥还没有回来。晚餐桌上,六哥的位置空着,格外刺眼。

“六弟去哪了?”大哥皱眉问,“这么晚还不回来?”

二哥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个空位,然后对我说:“七弟,去找找六弟吧。”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他不想见我。”

“去吧。”二哥的语气异常坚定,“有些话,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二哥的话中似乎别有深意。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种强烈的不安预感瞬间攫住了我。但我没有犹豫,因为我爱他。哪怕只剩最后一天,最后一个时辰,我也想去见他。

我跑向集市。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凄美的橘红色。

很快,我就在熙攘的人群中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站在一个卖小玩意儿的摊子前,正和一个看起来与他年纪相仿、笑容爽朗的男孩聊着什么。两人言谈甚欢,六哥的脸上,竟然带着这五十天来我从未见过的、轻松而灿烂的笑容。

那一刻,尖锐的酸楚和疼痛瞬间刺穿了我的心肺。

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对一个陌生人笑得那么开心,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我?

巨大的失落和羡慕,几乎将我淹没。

我僵在原地,远远地望着,没有上前。

他们聊了很久,终于,那个男孩拍了拍六哥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六哥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化作一种我读不懂的、复杂的情绪,有释然,有不舍,有决绝……

他终于转过身,似乎准备离开。然后,他的目光穿越人群,捕捉到了我。

他明显地怔住了。随即,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朝着我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这五十天来,他对我露出的第一个、真真正正称得上灿烂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无忧无虑、最宠我的六哥。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蓝眸如同破碎的星辰,闪烁着微光。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股巨大的希冀和暖流涌上心头。也许……也许是我误会了?也许那个数字不代表什么?也许……

“六哥!”我抬起手,正准备喊他。

就在这一刹那——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淬着冷光的箭矢,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破空而来,直直地射向他的后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箭,精准地、残忍地,没入他的身体。

他脸上那刚刚绽放的笑容,瞬间僵住。蓝色的眼眸猛地睁大,里面倒映着我惊恐万分的脸。

“六哥——!!!”

撕心裂肺的尖叫冲破我的喉咙。我像疯了一样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向他。

他晃了一下,然后直直地向后倒去。

我扑跪在地,在他倒地之前,险险地将他的上半身接在怀里。

“六哥!六哥!”我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瞬间模糊了视线,“别怕……我们……我们马上回去!找五哥!五哥一定能救你!他什么伤都能治好的!”我语无伦次,试图想把他抱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温热的、粘稠的液体迅速浸透了他的蓝色衣衫,也染红了我的手。那刺目的红色,比头顶那该死的数字,还要红上千百倍。

他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着,似乎想摸我的脸,却最终无力地垂下,只是将紧紧攥在手里的一个东西,塞进我的掌心。

那是一个玉佩。触手

温润,却带着他的体温和……血迹。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字——“七”。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玉佩上,和那鲜红的血混在一起。

“不……小七……”他的声音气若游丝,蓝色的眼眸开始涣散,却依旧努力地聚焦在我脸上,带着一种极致温柔、极致不舍的微光,“回不去了……”

“能的!一定能回去的!”我哭喊着,徒劳地用手捂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仿佛这样就能堵住那流逝的生命力,“六哥你坚持住!求你……别睡……你看看我……”

周围的村民发出惊恐的尖叫和骚动,却没有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五哥和哥哥们终于赶到了。五哥看到六哥的伤势,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颤抖着手检查了一下伤口,随即,捂住了嘴巴,大滴大滴的眼泪滚落下来。

“……箭上有毒……而且……伤及心脉……”五哥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无力,“六弟……我……我救不了……”

这句话,像最终的判决,轰然落下。

哥哥们瞬间哭做一团。二哥紧紧攥着拳,指节发白,理性冷静的面具彻底碎裂,只剩下巨大的悲恸。三哥发出像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四哥无声地流泪,身体剧烈颤抖。

而我,仿佛被惊雷劈中,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湮灭。

原来……

原来不是“你居然不爱我了”。

而是……

“你居然……爱不了我了。”

那数字……那不断减少的数字……是倒计时……是他生命的倒计时!是他还能爱我的、最后的日子!

他所有的疏远,所有的冷漠,所有的躲避……不是不爱!是他早知道这一切!是他怕我伤心,怕我承受不了,所以选择用那种方式推开我!让我恨他,或许比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要好受一点点吗?我的六哥……这个世界上最傻的哥哥!

“啊——!!!”我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哀嚎,紧紧抱住他逐渐冰冷的身体,仿佛要将它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他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蓝色的眼眸努力地望着我,嘴角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无比虚弱、却温柔到极致的笑容。

“小七……生日……快乐……”

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今天……是我的生日吗?我自己都忘了。他却记得……他用他最后的气息,祝我快乐……

他蓝色的眼眸中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轻轻闪烁了一下,终于,彻底地、永远地熄灭了。他的头,无力地歪向一边,靠在我的臂弯里。

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我怀中这具逐渐冰冷的躯体,和我心口那片被彻底碾碎、血肉模糊的荒芜。

我死死攥着那块刻着“七”的玉佩,玉佩的边缘硌得掌心生疼,却远远不及心口痛苦的万分之一。

永恒,本就是一种凌迟。

而我的六哥,用他短短五十天的“不爱”,为我上演了这世间最残忍、最漏洞百出、却又最深沉永恒的……爱与告别。

“哥哥……”我俯下身,将脸贴在他冰冷的脸颊上,嘶哑地、轻轻地呼唤着,仿佛他只是睡着了,“这次……我叫你哥哥了……你听见了吗……”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黑暗吞噬了大地,也吞噬了我所有的光。

永恒的凌迟,开始了。

……

从今天开始,我终于能说出那句

“我的兄长极爱我”

好的,这是从六娃视角写就的内心独白:

(六娃视角)

我站在远处,看着小七在公交站牌下发呆。夕阳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他还是那么好看,像我第一次笨拙地把他从藤上抱下来时一样。可我的心,像被最冷的冰裹住了,沉在深潭底,再也泛不起一丝该有的涟漪。

我居然……不能再爱你了,小七。

这个念头像淬了毒的针,每想一次,就往我心尖最软的地方扎一下。我自己都觉得荒谬,难以置信——毕竟,我曾经那么、那么爱你。

小七,我的小七。你曾经是我所有的鲜活与闹腾里,最想守护的宁静。你敏感多疑,像只受惊的小兽,我就想把全世界最好玩的、最有趣的都捧到你面前,看你皱巴巴的小脸笑开。你是我在看似无忧无虑的冒险途中,唯一想要牢牢牵住、绝不放开的手。你是我穿越所有风雨和玩闹,回头时永远想要确认是否在身后的那道目光。

我不知道命运是从哪一刻开始偷偷转动齿轮的。或许是在那次看似寻常的打斗中,那缕不易察觉的阴寒毒气钻入心脉时;或许是在我独自检查身体,发现这毒性无药可解,且每日都在侵蚀生命、倒数归期时。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看着你,我的小七。你那么依赖我,那么习惯我的存在,你的喜怒哀乐都那么分明地系在我身上。如果我突然消失,你会多害怕?多难过?我不敢想。

所以,我选择了最笨拙、也是最残忍的一种方式。

我开始疏远你。

“六哥,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抱歉,七弟。我不能再陪你走接下来的路了,不如就从现在开始,让你习惯没有我的日子。

我避开你的触碰,因为每一次接触,我都需要用尽全力克制住自己想揉你头发、捏你脸蛋的习惯动作。我怕我一旦松懈,就会泄露眼底汹涌的不舍和绝望。

我早出晚归,身上故意染上陌生的气息。我想让你讨厌我,让你觉得你的六哥变了,变得轻浮,变得不可靠。恨,或许比面对永别的悲痛,更容易让你承受一点吧?我天真地这样以为。

我看着你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看着你从困惑到委屈,再到最后的绝望和冰冷。你说出“走了就别回来”时,我的心痛得快要裂开。你死死攥住我的手腕,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灵魂上。我几乎就要崩溃,想把你紧紧搂进怀里,告诉你一切都是假的,六哥最爱你。

但我不能。

我只能用力掰开你的手指,转身离开。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不敢回头。我怕一回头,就再也走不掉了。那晚路灯熄灭后的黑暗里,不止你一人在哭泣。

小七,其实你真的误会了。你的存在,从来不是我生命的错轨,而是我短暂旅途中最正确的相遇。没有你的日子,我的日程表不是变得干净,而是变成了一片毫无意义的空白。我宁愿夜夜承受毒发的心痛和对你思念的啃噬,也不想喝下那碗名为“忘记你”的、真正的苦水。

我说着最冷的话,做着最伤你的事,心里却在声嘶力竭地呐喊:

我爱你啊,小七。

我一直都爱你。

直到呼吸停止的前一秒,我依然爱你。

那份爱,从未减少分毫,只是被命运的残酷强行按下了静音键。

最后那天,在集市上,看到你远远寻来的身影,我下意识就笑了。能再看你一眼,真好。能对你露出最后一个真心的笑容,真好。

那支冷箭射来的瞬间,我其实是有一丝解脱的。倒计时的终点,终于以这种意外的方式提前到来了。也好,不用再眼睁睁看着数字归零,不用再勉强自己对你冷漠。

倒在你怀里,很疼,但更疼的是看你哭得那么伤心。我把玉佩塞进你手里,那是我早就准备好、刻了“七”字的生日礼物。对不起,以后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想说“别哭”,出口却成了“生日快乐”。小七,我要你快乐,即使往后的岁月里没有我。

“不是不爱……是爱不了……”

这句话,最终也只能融化在逐渐模糊的意识里,再也无法让你听见。

小七,我亲爱的弟弟。

我居然以这种方式,“不爱”你了。

可你要知道,这份“不爱”的假象之下,是六哥直至永恒尽头,都未曾改变分毫的、最深最痛的爱。

永别了。

(完)

上一章 Short story -2《卿安不渡》 一根藤上七葫芦:忠贞不渝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