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公寓门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床上确实放着一套衣服，但系统所谓的"中性服装"分明是一套男装——深蓝色牛仔裤，简约白衬衫，灰色休闲外套，甚至连内裤都是男式的平角裤。
"系统，这他妈叫中性？"我抓起衬衫抖开，尺寸明显是照我原来的身材准备的。
"对宿主现在来说就是中性嘛~"系统理直气壮，"反正您骨子里还是男生~"
我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确实，三天前这套衣服对我来说再普通不过，但现在...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衬衫的布料，一种奇异的怀念感涌上心头。我深吸一口气，开始解粉色连衣裙的纽扣。
脱下女装的过程比想象中复杂。习惯了女性身体的曲线后，笨拙地解开背后的扣子变得异常困难。丝袜也需要小心翼翼地从腿上卷下来，以免勾丝。当最后一件女性衣物离开身体时，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身体——依然是程小软的外表，但此刻赤裸的样子让我更加清晰地意识到这具身体的女性特征。
"真的要穿男装吗..."我小声嘀咕，拿起那件白衬衫。
衬衫上身后，肩线刚好合适，但胸前的扣子却绷得紧紧的。我不得不解开最上面的两颗，这才舒服些。牛仔裤的腰围合适，但臀部明显比原来丰满，导致裤型有些变形。外套倒是刚刚好，遮住了胸前的不自然隆起。
站在全身镜前，我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混合体——程小软的脸和长发，配上男装的轮廓。镜中人既不像完全的男生，也不像纯粹的女扮男装，而是处于某种模糊的中间地带。
"怎么样？"系统问。
"怪怪的..."我诚实回答，"衣服很合身，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宿主已经部分适应女性身份了嘛~"系统轻快地说，"不过这样正好，可以和雨晴互相理解~"
我尝试着整理了一下形象——把长发扎成马尾，戴上棒球帽，尽量弱化女性特征。镜中的"男孩"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清秀帅气，如果忽略胸前明显的隆起的话。
"要不要...束胸？"我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宿主想尝试吗？"系统反问，"衣柜下层有运动内衣~"
我翻出那件黑色运动内衣，笨拙地穿上。压平胸部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像是回到了三天前的"正常"状态。但同时也有些...失落？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部分。
"我到底在想什么..."我摇摇头，把这种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
时间已经两点四十，我匆匆抓起床头的挎包——系统贴心地换成了中性款的帆布包——冲出门去。
"漫缘"咖啡厅位于大学路的一个僻静角落，装修风格混合了复古和动漫元素。推门进去的瞬间，浓郁的咖啡香和轻柔的爵士乐扑面而来。
我站在门口环顾四周，没看到雨晴的身影。正当我准备发信息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帅哥，一个人吗？"
转身的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深色高领毛衣和修身西裤的"少年"——利落的短发，干净的眉眼，嘴角挂着顽皮的笑容。如果不是那双熟悉的大眼睛，我几乎认不出这是雨晴。
"雨...晴？"我结结巴巴地问。
"认不出来了吧？"雨晴转了个圈，毛衣下摆微微扬起，"我可是下了好大功夫呢！"
近距离观察，雨晴的男装扮相堪称完美。短发应该是假发，但接缝处处理得毫无破绽。妆容也调整得更加中性，突出了轮廓的棱角。最惊人的是体态——他收起了所有女性化的小动作，站姿和表情都像个十足的少年。
"太...太厉害了。"我由衷赞叹，"你看起来就像..."
"像个真正的男生？"雨晴的笑容变得复杂，"走吧，我订了二楼的包间。"
跟着雨晴上楼的途中，我注意到几个女服务员偷偷打量着我们，窃窃私语。我们的组合确实有点奇怪——两个看起来像男生的"少年"，却有着过分精致的五官和隐约的女性气质。
包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温馨。墙上贴着各种经典动漫海报，角落里有台老式唱片机正播放着轻音乐。
"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雨晴关上门，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每次...需要做男生的时候，我就来这里。"
他在说"做男生"时微微皱眉，仿佛这个词让他不适。我理解这种感觉——现在的我也在"做男生"，而这具女性身体里的每个细胞似乎都在抗议。
"所以...感觉怎么样？"我在沙发上坐下，刻意岔开双腿——男性化的坐姿现在却让我觉得别扭。
雨晴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小软姐姐...不，现在该叫小软哥了？你装男生的样子好可爱~"
"喂！"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我很认真在演好吗！"
"我知道啦~"雨晴在我旁边坐下，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香气，"说真的，你穿男装的样子...很特别。"
"特别丑？"
"特别..."雨晴歪着头思考，"和谐？像是找到了某种平衡点。"他伸手碰了碰我的马尾辫，"保留一些女性特征也没什么不好。"
这个触碰让我心跳加速。现在的雨晴太有魅力了——既有少年的清爽感，又保留了原本的柔美气质。这种模糊的性别界限反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吸引力。
"宿主心跳加速了呢~"系统在我脑中调侃。
"闭嘴！"我在心里怒吼，却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服务员敲门送来了菜单。雨晴熟练地点了两杯美式和几份甜点，完全不用看菜单。
"常客？"我问。
"嗯。"雨晴点点头，"这里的人都知道我有...双重身份。从不会多问。"
等待餐点的间隙，雨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带了礼物~"
"礼物？"
"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一副平光眼镜，黑色细边框，款式简约时尚。
"戴上试试？"雨晴期待地看着我，"能增加几分书卷气，更像个斯文男生~"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了眼镜。雨晴立刻拍手欢呼："完美！现在你看起来像个学霸型帅哥！"
"有那么大区别吗？"我拿起手机当镜子照了照。确实，眼镜弱化了我圆润的脸型，增添了几分知性气质。
"差别超大！"雨晴凑近，突然伸手调整了一下我的帽檐，"这样更自然...啊，对不起，我太自来熟了..."
他突然意识到距离过近，红着脸退开。这个害羞的表情在男装扮相下显得格外可爱。
"没、没关系。"我结结巴巴地说，闻到了雨晴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两个"男生"在密闭空间里脸红心跳，这画面想想就够奇怪的。
幸好服务员及时送来了咖啡和甜点，打破了尴尬。雨晴往自己的咖啡里加了三块糖，搅拌时小拇指不自觉地翘起——这个女性化的动作与他现在的形象形成有趣的反差。
"习惯很难改..."他注意到我的视线，苦笑着解释，"十四岁开始以女生身份生活，很多小动作都刻进DNA了。"
"你现在...多大？"我小心翼翼地问。
"二十一。"雨晴喝了口咖啡，"大学三年级。从高中开始就完全以女生身份生活了，连学籍都改成了女性。"
我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彻底？"
"嗯。"雨晴点点头，"当时坚信自己就是女生，只是生错了身体。还计划毕业后去做变性手术..."
"那现在呢？"
雨晴沉默地戳着面前的提拉米苏："现在...不确定了。"他抬起头，眼神迷茫，"那个梦之后，我开始怀疑...也许我一直在逃避什么。"
"逃避...作为男生的责任？"我试探性地问。
"不全是。"雨晴摇头，"更像是...逃避真实的自己。无论是男是女，我好像从来不敢真正面对镜子里的那个人。"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砸在我胸口。是啊，这三天来，我敢说自己在面对真实的程小软吗？还是只是把这一切当作一场荒唐的梦？
"小软哥呢？"雨晴突然反问，"作为...跨性别女生，穿男装是什么感觉？"
我被问住了。系统给我的设定是"跨性别女生"，但实际体验却完全不同。我该怎么回答？
"很奇怪..."我最终选择诚实，"既熟悉又陌生。像是回到了家，却发现家具全换了位置。"
雨晴眼睛一亮："就是这个感觉！"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你形容得太准确了！"
我的手在他的掌心微微发抖。男生的手应该更大更有力才对，可现在我的手指纤细柔软，被雨晴的手完全包裹住。这种反差让我的心脏狂跳不止。
"宿主，您的雌激素水平正在升高。"系统冷静地指出。
我猛地抽回手，假装整理眼镜来掩饰慌乱。雨晴似乎也有些尴尬，低头猛喝咖啡。
"那个..."我试图转移话题，"你不是说这里有换装间吗？要不要...去看看？"
咖啡厅二楼的尽头确实有一个隐蔽的换装间，门上贴着"私人区域"的标识。雨晴从钱包里掏出一张会员卡刷开门锁，动作熟练得像回家一样。
"欢迎来到我的秘密基地~"他推开门，做了个夸张的邀请手势。
换装间比想象中宽敞，三面墙都是落地镜，另一面则是整排的衣架，挂满了各种风格的服装——从正装到休闲，甚至还有几套cosplay服。角落里有化妆台和假发架，简直像个小型造型工作室。
"这...太专业了吧？"我惊讶地转了一圈，"你经常来这里？"
"嗯。"雨晴点点头，声音变得柔和，"每当需要...做回男生的时候。比如回家见父母，或者去医院体检..."他苦笑着补充，"虽然我每次都穿得像个Gay蜜，至少比直接女装好解释些。"
我注意到衣架上大部分是中性或偏女性化的男装，很多连吊牌都没拆。
"买这么多衣服就为了偶尔穿？"我忍不住问。
雨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其实...每次下定决心要做回男生，就会买一堆男装。但穿不了几次就又回到女装了..."他拿起一件驼色大衣贴在身上比划，"像这件，就穿过一次同学婚礼。"
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这种矛盾的心情我太理解了——就像此刻我穿着男装，却已经开始怀念连衣裙的轻盈感。
"小软哥要不要试试别的风格？"雨晴突然兴奋起来，"这里有超多选择！"
还没等我回答，他就开始在衣架间穿梭，不时抽出一两件衣服在我身上比划。
"这件机车夹克很适合你！"
"啊！这件格子衬衫配你眼镜绝了！"
"要不要试试这套西装？肯定很帅！"
面对雨晴的热情，我不好拒绝。况且...内心深处，我确实好奇这些衣服穿在现在的我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那就...试试西装？"我指了指那套深灰色三件套。
雨晴眼睛一亮："好眼光！快去试衣间！"
试衣间是个用帘子隔开的小角落。我抱着西装走进去，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现在穿着运动内衣，而西装需要平整的胸线才能好看。
"系统..."我小声求助。
"宿主想暂时解除束胸？"系统立刻理解了我的困扰。
"嗯..."
"没问题~但提醒您，重新束胸会很麻烦哦~"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随着一阵细微的电流感，运动内衣自动调整成了普通内衣模式。胸前顿时轻松了许多，但同时也更加...显眼。
小心翼翼地穿上衬衫、马甲和西装外套，我惊讶地发现这套衣服意外地合身。西装裤的剪裁完美修饰了我的臀部曲线，马甲则巧妙地收束了腰部，让整体轮廓更加挺拔。
拉开帘子的瞬间，雨晴倒吸一口冷气。
"天啊..."他夸张地捂住胸口，"这也太帅了吧！"
我转向全身镜，也被镜中的形象惊到了——西装完美中和了我身上的女性气质，塑造出一个雌雄莫辨的优雅形象。长发扎成低马尾，配上金丝眼镜，看起来像个文艺片里的年轻教授。
"转个圈！"雨晴兴奋地指挥着，"对！肩膀放松点...手插口袋...完美！"
在他的指导下，我摆了几个姿势，竟然越来越进入状态。西装带来的束缚感不同于女装，是一种更加熟悉的、仿佛回归本真的安全感。
"要不要拍几张？"雨晴晃了晃手机，"留个纪念？"
我下意识地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样的形象可能再也不会有第二次了。于是点点头："好..."
雨晴让我靠在窗边，自然光透过百叶窗在我身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他拍照时异常专注，不时调整我的姿势和表情。
"下巴低一点...眼镜推上去些...对！就是这个表情！"
快门声接连响起。拍照过程中，我注意到雨晴的眼神越来越专注，甚至带着某种...欣赏？迷恋？
"好了！"他最后拍了一张，小跑过来给我看成果，"你看！简直可以当杂志封面了！"
照片里的"我"确实令人惊艳——西装笔挺，眼神深邃，既有男性的英气又不失女性的柔美。这种模糊的性别特征反而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我...我从没想过自己可以这样..."我轻声说，手指不自觉地抚过照片中自己的脸。
"哪种？帅气的男生？"雨晴歪着头问。
"不，是...两者兼具。"我抬头看向雨晴，"既不是完全的男生，也不是纯粹的女生，而是...两者之间的某种存在。"
雨晴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这就是我一直害怕的。"他轻声说，"不是做男生或女生的选择，而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我们沉默地对视着，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和迷茫。
离开换装间时，我们决定保持男装造型去逛街。雨晴说附近有家商场人不多，适合我们这种"特殊组合"。
春日的午后阳光温暖而不刺眼。我们并肩走在林荫道上，偶尔肩膀相碰，又迅速分开。两个"男生"走在一起本应自然无比，但我知道我们内心都在经历着性别认知的暴风雨。
"小软哥，"雨晴突然开口，"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我陷入沉思。作为程岩时当然有过暗恋对象，但作为程小软...
"有吧..."我含糊地回答，"你呢？"
"嗯。"雨晴点点头，眼神飘向远方，"高中时喜欢过学长，去年喜欢过一个学姐...很混乱对吧？"
"不，很正常。"我下意识地说，"喜欢一个人和性别无关。"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太像某种告白。果然，雨晴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小软哥很开明嘛~"他轻声说，手指不经意地碰了碰我的手背。
我的心跳又加速了。现在的雨晴太危险了——男装扮相下的那种模糊气质，既熟悉又陌生，让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商场里人不多，我们漫无目的地闲逛，偶尔停下来看看橱窗里的展示。在路过一家运动用品店时，雨晴突然拉着我进去。
"我想试试这个。"他指着一排棒球帽，挑了顶深蓝色的戴上，"怎么样？"
"很适合你。"我诚实地评价。棒球帽进一步弱化了他的女性特征，现在看起来完全是个清秀少年。
雨晴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表情复杂："我戴男帽的样子...好奇怪。"
"不，很帅。"我站到他身边，我们的倒影在镜中并列——两个长发"少年"，一个戴眼镜穿西装，一个戴棒球帽穿高领毛衣，看起来像某个偶像组合的成员。
"我们拍张合照吧？"雨晴突然提议，"两个'男生'的纪念。"
我点点头。他调整好手机角度，我们肩并肩站在镜前。倒数计时时，雨晴突然伸手搂住我的腰，我的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3、2、1...茄子！"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我注意到镜中的自己脸红了——不是程小软那种羞涩的红晕，而是程岩面对心动对象时的反应。
这个发现让我惊慌失措。我是在...对雨晴心动吗？作为一个男生对另一个"男生"？还是作为女生对男生？又或者...
"宿主，您的心率已经达到120了。"系统冷静地指出，"建议深呼吸。"
我猛地挣脱雨晴的手臂，假装对旁边的运动鞋产生兴趣。雨晴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异常，正专注地看着刚拍的照片。
"拍得超棒！"他兴奋地展示给我看，"你看，我们像不像一对..."
话到嘴边他突然停住了，耳朵尖变得通红。
"一对什么？"我紧张地问。
"一对...好朋友！"雨晴匆忙改口，但眼神闪烁的样子明显另有想法。
我们尴尬地在运动店转了一圈，什么都没买就出来了。接下来的逛街变得有些沉默，两人都心不在焉，偶尔交换的眼神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电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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