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的木门被墨轻轻带上，隔绝了楼下隐约的脚步声。他抬手点燃墙角的铜灯，暖黄的光瞬间漫过房间——这里没有庄园其他地方的奢华，只有一张旧木床、一个堆满书籍的书架，还有窗台上几盆枯败的多肉，是墨前些年随手种的，如今只剩干瘪的叶片贴在花盆边缘。
南宫离坐在木床边，抬手摘掉沾了灰尘的银手套，露出掌心细小的划痕——是刚才在密道里被毒针划破的，此刻已经泛出淡淡的青紫色。她刚要掏出口袋里的解毒粉，墨已经蹲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瓷瓶，猩红的眸子里没了平时的冷厉，只剩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别动。”他的声音很轻，指尖轻轻托起南宫离的手，指腹擦过她掌心的划痕，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瓷瓶里的药膏是浅金色的，带着淡淡的檀香，是他用后山的银藤草熬了三天才制成的，能解大多数植物毒素——上次南宫离帮他处理肩膀伤口时，他就偷偷记下了她掌心的旧疤，知道她总爱不小心被毒草划伤。
南宫离没动，任由墨给她涂药膏。暖黄的灯光落在他脸上，左眼角的痣被映得柔和了些，她突然发现，他的指尖上也有很多细小的疤痕，有的是被试管碎片划的，有的是被毒藤刺的，像无数条细小的蛇，爬满了他的指腹。
“你的手……”她忍不住开口，声音很轻。
墨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将瓷瓶塞进她口袋：“没事，以前试药时弄的。”他站起身，走到书架旁，从最上层抽出一本旧日记，封面已经泛黄，边角卷得厉害，“这是我母亲的日记，你或许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南宫离接过日记，指尖碰到封面时，突然顿住——封面上的字迹，和她母亲信上的字迹很像，都是娟秀中带着一丝倔强。她轻轻翻开，第一页写着“某年某月，家主让我炼‘永生毒’，我不肯”，字迹被泪水晕开，模糊了几个字。
墨靠在书架旁，看着南宫离认真的样子，猩红的眸子里泛起一丝暖意。他想起十年前，母亲把这本日记藏在他枕头下，说“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就把它交给南宫家的小姐，她母亲会懂”。那时候他还不懂，直到昨天看到南宫离母亲的信，才明白母亲和南宫离的母亲，早就知道家主的阴谋，却无力反抗。
“我母亲也提到过‘永生毒’。”南宫离突然抬头，蓝眼睛里满是震惊，“她说这种毒需要用纯血后裔的魂来炼，炼毒的人也会被反噬，最后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她说着，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个阵法，和炼毒室石门上的一模一样，“你看，这个阵法的破解方法，需要‘试验品的血’和‘纯血印记’结合。”
墨走过去，低头看着日记上的阵法，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他就是家主口中的“试验品”，十年前被灌下无数药剂，才勉强活下来，而南宫离的裙摆花纹，就是“纯血印记”。也就是说，只有他们两个联手，才能破解这个阵法。
“我们需要找机会再去一次炼毒室。”墨的声音低沉，指尖轻轻划过日记上的阵法，“不过现在不行，家主肯定在那里设了陷阱。”他说着，突然咳嗽起来，手捂住胸口，脸色变得苍白——昨夜在密道里吸入的绿色烟雾，还是起了反应，抑制剂的药效快要过了。
南宫离急忙站起身，扶住墨的胳膊，指尖触到他冰凉的皮肤，心里一紧：“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她记得墨说过，抑制剂要是断了，他会变得狂躁，甚至失去意识。她扶着墨坐在木床上，从口袋里掏出那支“解燥剂”，递到他面前，“快喝了这个，林野说这个能缓解你的症状。”
墨接过“解燥剂”，却没立刻喝，只是看着南宫离，猩红的眸子里满是温柔：“你不怕我变成怪物吗？”上次他狂躁时，差点伤了她，他一直很怕，怕自己失控后，会伤害到唯一在乎的人。
南宫离摇了摇头，坐在墨身边，蓝眼睛里满是坚定：“你不会的。”她说着，轻轻靠在墨的肩膀上，“我母亲说过，试验品虽然会被药剂影响，但只要心里有在乎的人，就不会完全变成傀儡。”她的头发蹭过墨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是她裙摆上绣的蔷薇染的。
墨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靠在南宫离的头上，手里的“解燥剂”被他悄悄放在床头柜上。他闻到她头发上的香味，感受到她肩膀的温度，突然觉得胸口的疼痛减轻了些——原来母亲说的是真的，心里有了在乎的人，连痛苦都会变得不那么难熬。
阁楼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晕。南宫离渐渐睡着了，呼吸很轻，靠在墨的肩膀上，像只温顺的小猫。墨轻轻把她抱到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庄园——家主的房间还亮着灯，里面隐约传来他的声音，像是在和谁说话。
他从披风里掏出一支试管，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是他今天早上从炼毒室带出来的，里面含有“永生毒”的半成品。他知道，只要把这个交给林野，就能制成克制家主的毒药，可他也知道，这种毒药的反噬很强，用的人也会活不久。
“墨少爷，林医师在楼下等您。”暗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压得很低。
墨将试管藏进书架的暗格，然后打开门，林野穿着白大褂，站在走廊里，手里拿着一支试管，里面的紫色液体泛着光：“这是‘破阵剂’，能暂时干扰炼毒室的阵法，我们明天晚上可以再去一次。”他说着，目光扫过阁楼里的灯光，“离小姐在里面？”
墨点了点头，猩红的眸子里满是警惕：“她睡着了，别吵醒她。”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那支“解燥剂”，递给林野，“这个药剂的副作用太大，你能不能改良一下？”他怕下次再失控，会伤害到南宫离。
林野接过“解燥剂”，推了推金丝眼镜：“可以，但需要‘银藤草的根’，这种草只有家主的花园里有。”他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还有，沈辞的妹妹念，我已经安排人送到城外了，很安全。”
墨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谢谢你。”他以前一直不信任林野，觉得他和家主是一伙的，直到今天才知道，林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南宫离的母亲，也是为了毁掉家主的炼毒室。
林野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向楼梯，白大褂的裙摆扫过走廊的地板，留下一道淡淡的影子。墨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在这座吃人的庄园里，或许还有值得信任的人。
他回到阁楼，南宫离还在睡，眉头轻轻皱着，像是在做噩梦。墨坐在床边，轻轻抚平她的眉头，指尖触到她右眼下方的棕痣，软得像糖。他想起昨夜在炼毒室，她为了保护他，差点被毒箭射中，心里突然一阵疼——他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像她母亲一样，永远困在这座庄园里。
月光渐渐西斜，阁楼里的铜灯还亮着，暖黄的光笼罩着两人。墨靠在床边，也渐渐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南宫离的一缕头发，像是怕她会突然消失。
楼下的庄园里，家主的房间终于灭了灯，只有巡逻的护卫拿着火把，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火把的光映在墙壁上，像无数个跳动的鬼影。谁也不知道，明天晚上的炼毒室里，会有怎样的危险等着他们，也不知道，这场生存游戏，到底谁能活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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