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泼洒在庄园上空，只有炼毒室方向泛着诡异的绿光，将周围的毒藤映得发黑。墨攥着避毒珠，指尖沁出的冷汗将珠子润得发亮——陈姑娘画的守卫分布图就藏在他披风内侧，红笔圈出的炼毒池入口旁，标注着“十名护卫，配毒弩”。
南宫离走在他身侧，白色洛丽塔裙的裙摆被夜风掀起，裙摆上的蔷薇绣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她将炼毒秘录揣在怀里，另一只手攥着银刀，指尖反复摩挲着刀把上的纹路——那是墨昨天特意给她磨尖的，刀刃泛着冷光，能轻易划开护卫的铠甲。
“林野和陈姑娘已经到西厢房牵制守卫了。”墨的声音压得极低，猩红的眸子扫过前方的假山，那里正是炼毒池的入口暗门，“等会儿我去引开护卫，你趁机滴血开锁。”
南宫离摇头，伸手按住他的手臂：“一起去。双血钥要同时滴入，少一个都不行。”她抬头看着墨，蓝眼睛里满是坚定，“陈医师说我们的羁绊能破毒阵，分开反而危险。”
墨喉结动了动，终是没再反驳。两人猫着腰绕到假山后，暗门上的锁孔泛着金属冷光，周围的石壁上嵌着细小的孔洞——是毒弩的发射口。墨刚要抬脚，南宫离突然拉住他，指了指地面的碎石：“有机关，踩错会触发毒弩。”
她按照陈姑娘的提示，踩着石壁上凸起的石块往前走，每一步都精准落在没有碎石的位置。墨紧跟在她身后，玄黑披风扫过地面，挡住了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石。到了暗门前，两人同时抬手，用银刀划破指尖，鲜血滴在锁孔里。
“咔嗒”一声轻响，锁孔里泛起红光，暗门缓缓打开。一股刺鼻的腥甜气息涌出来，混杂着毒雾的腐味，南宫离立刻将避毒珠攥在手心，珠子瞬间散发出淡淡的绿光，将两人周身的毒雾隔绝在外。
炼毒池在地下三层，沿着石阶往下走，能听见池水“咕嘟”的冒泡声。石阶两侧的墙壁上嵌着人皮灯笼，昏黄的光映在池水上，泛着诡异的红——池子里泡着十几个昏迷的人，手脚被铁链锁着，瑶被绑在池中央的石柱上，粉色裙摆早已被血水浸透，脸色苍白得像纸。
“瑶！”南宫离忍不住低呼，刚要冲过去，就被墨拉住。他猩红的眸子盯着池边的地面，那里画着一圈淡紫色的纹路，正是炼毒秘录里记载的“噬魂阵”——只要踏入阵中，魂魄就会被池水吞噬，成为“永生毒”的养料。
“别冲动，阵法没破之前不能靠近。”墨的声音发紧，从披风里掏出陈医师熬制的银藤草药汁，“按秘录说的，把药汁洒在阵眼上。”他指着阵角的四个陶罐，每个罐口都插着一根染血的银针。
南宫离刚要上前，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林野扶着陈姑娘跑下来，白大褂上沾着新的血迹，金丝眼镜彻底碎了，只剩镜架挂在耳边：“不好！家主发现我们了，他带着护卫往这边来！”
话音刚落，石阶顶端就传来家主的狂笑：“你们果然来了！正好，省得我去请你们！”他穿着黑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支试管，里面的红色液体在灯笼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这炼毒池里的毒，就用你们的魂魄来收尾！”
护卫们举着毒弩冲下来，箭尖泛着青紫色的光。林野立刻掏出试管，将紫色药剂洒向空中，药剂遇空气变成白雾，护卫们吸入后纷纷倒地抽搐——是他临时制的麻痹药，能暂时压制护卫。
“快破阵！”林野大喊着，又掏出一支药剂，挡住冲过来的家主。
南宫离和墨立刻冲向阵角的陶罐，将银藤草药汁洒在罐口的银针上。草药汁碰到银针，发出“滋滋”的声响，紫色阵纹渐渐变淡。可就在这时，家主突然挣脱林野的牵制，将试管里的红色液体倒进炼毒池——池水里的气泡瞬间变得剧烈，昏迷的人开始痛苦地挣扎，魂魄像一缕缕白烟，被吸入池中央的石柱。
“不好！他在加速炼毒！”陈医师的女儿尖叫着，扑过去想阻止家主，却被家主一把推开，重重撞在石壁上，昏了过去。
瑶在石柱上突然睁开眼，眼底满是血丝：“离姐姐！别管我！快毁掉石柱！”她用力挣扎，铁链勒得手腕流血，“我是傀儡，我的魂留着也是帮凶！”
南宫离的眼泪掉下来，却还是抓起银刀，冲向石柱。墨紧跟在她身后，猩红的眸子里满是决绝——他知道，此刻心软就是对所有人的残忍。两人踩着渐渐消失的阵纹，刚要靠近石柱，池水里突然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抓住了南宫离的脚踝。
“是被吞噬的魂魄！”林野大喊着，将最后一支麻痹药扔过去，却被家主用披风挡开，“他们会把活人拖进池里！”
墨立刻转身，一把拉起南宫离，匕首狠狠砍向抓着她脚踝的手。手被砍断，化作一缕白烟消散，可更多的手从池水里伸出来，缠住了两人的腿。家主趁机冲过来，手里的匕首直刺南宫离的心脏——他要先杀了纯血后裔，断了破毒阵的可能。
“小心！”墨猛地将南宫离推开，自己挡住了匕首。匕首刺进他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玄黑披风。他忍着疼，反手一拳打在家主脸上，家主倒在地上，却笑着咳出一口血：“没用的！再过一刻钟，毒就炼成了，你们都得死！”
南宫离扑到墨身边，眼泪滴在他的伤口上，从怀里掏出护心丹，塞进他嘴里：“你别有事！我们说好要一起离开的！”她回头看向石柱上的瑶，突然下定决心，“墨，你撑住，我去毁石柱！”
她抓起银刀，踩着池边的碎石冲向石柱，避开伸过来的鬼手。瑶看着她，突然笑了，嘴角流出黑血：“离姐姐，谢谢你……”她猛地用力，挣脱铁链，朝着家主扑过去，“我不是工具！我要自己选一次！”
家主没料到瑶会反扑，被她死死抱住腿。瑶张开嘴，狠狠咬在家主的手腕上，牙齿嵌进肉里，鲜血直流。家主疼得怒吼，匕首狠狠刺进瑶的后背，瑶却笑得更灿烂了：“我……终于做了一次自己……”她的身体软软倒下，化作一缕白烟，融入炼毒池。
“瑶！”南宫离哭喊着，银刀狠狠砍在石柱上。石柱发出“咔嚓”的声响，裂缝顺着柱身蔓延。池水里的气泡渐渐平息，苍白的手也消失了，可家主突然爬起来，将另一支试管里的液体倒进石柱的裂缝——裂缝瞬间愈合，反而发出更亮的红光。
“没用的！”家主狂笑着，“石柱已经吸收了瑶的魂，现在谁也毁不掉它！”
墨撑着身体站起来，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却死死盯着家主：“未必。”他抓起南宫离的手，将两人的血滴在石柱上，“纯血与试验品的血，不止能开机关。”
鲜血碰到石柱，发出“滋滋”的声响，愈合的裂缝再次裂开，而且比之前更宽。家主的脸色变得惨白，扑过去想阻止，却被林野死死按住：“你欠的债，该还了！”
南宫离看着墨苍白的脸，知道他在透支体力，也立刻将自己的血往石柱上抹。裂缝越来越宽，石柱开始摇晃，池水里的毒雾渐渐消散。家主绝望地尖叫着，被摇晃的石柱砸中，压在碎石下，没了声息。
石柱终于轰然倒塌，炼毒池里的毒水顺着裂缝流走，露出池底的枯骨——是十年前被家主当作药引的人，其中一具的手腕上，戴着南宫离母亲的玉佩。
南宫离蹲下身，捡起玉佩，眼泪滴在上面。墨走过来，轻轻抱住她，后背的伤口还在流血，声音却很轻：“结束了。”
林野扶起昏迷的陈姑娘，看着倒塌的石柱，长长舒了口气。石阶顶端传来晨光，照在四人身上，驱散了地下的阴冷。
可就在这时，墨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流出黑血。南宫离急忙扶住他，发现他后背的伤口已经发黑，毒正在顺着血液蔓延——家主的匕首上，涂了最烈的“噬魂毒”，没有解药。
“墨！”南宫离的声音带着哭腔，死死抱住他，“你别有事！我们还要一起离开的！”
墨轻轻摸了摸她右眼下方的棕痣，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别哭……能陪你到最后，我已经很满足了。”他的手慢慢垂下，猩红的眸子渐渐失去光彩，靠在南宫离的肩膀上，没了呼吸。
晨光透过石阶顶端的缝隙，照在墨苍白的脸上，也照在南宫离的眼泪上。炼毒室的阴谋结束了，家主得到了报应，可那些逝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南宫离抱着墨的身体，坐在碎石上，眼泪无声地掉下来，落在他的披风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这场始于庄园的屠杀，终于炼毒池的废墟，只留下满地的血与泪，和一段关于爱与复仇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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