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跃（第六章）

游乐园的喧嚣被隔绝在身后，别墅的大门“咔哒”一声关上，将世界分成了内外两部分。玄关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中还残留着外面带回来的、微热的阳光气息。

几乎是在门关上的瞬间，两人之间那种在朋友面前刻意维持的、一个“软萌”一个“酷哥”的表象如同潮水般褪去。

小兔子松开手，脸上那种纯然无害的表情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醒的锐利。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平静无波：“知更鸟的战术指挥能力不错，他带的射击点位很精准。”

鹰酱扯了扯嘴角，将钥匙随手抛在玄关的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眼神里带着棋逢对手的审视：“反应速度还行，就是太保守。如果是实战，他那个位置容易被包抄。”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向小兔子，“你最后那个‘崇拜’的眼神，演技过于浮夸了。”

小兔子挑眉，毫不示弱地回视：“效果达到了就行。倒是你，因为一个挂件就气息不稳，控制力有待加强。”她精准地指出了他当时细微的破绽。

鹰酱眸色一沉，上前一步，身高的优势带着压迫感，灰蓝色的眼睛紧锁住她：“那不是挂件的问题。是你在故意引导他的注意力，试探我的反应。”

空间瞬间变得逼仄，空气里仿佛有无形的电光在碰撞。

小兔子却没有后退，反而微微抬着下巴，唇边勾起一抹近乎挑衅的弧度：“是又怎样？总要摸清临时‘盟友’的底线和弱点在哪里。你的反应，”她目光扫过他依旧冷静的脸，“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有趣？”鹰酱轻哼一声，带着点冷冽的玩味，“看来你对‘有趣’的定义很特别。”他的视线落在她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涌动的眼睛上，“不过，把你的战术分析用在我身上，是不是选错对象了，小兔子？”

最后三个字，他刻意放慢了语调，带着某种危险的意味。

“对象没错。”小兔子回答得干脆利落，眼神锐利如刀，“正是因为是你，才值得我花心思。”她话锋一转，语气带着绝对的自信，“而且，我猜对了，不是吗？你对‘领地’内的变动，异常敏感。”

两人对峙着，谁都没有移开视线。这不是少男少女暧昧的试探，更像是两个顶尖高手在无声过招，彼此评估着对方的实力、心性和底线。

几秒后，鹰酱先动了。他并非退让，而是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周身那股刻意的低气压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内敛的、如同猎豹般的审视与……认可。

“牙尖嘴利。”他评价道，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责备，反而有点不易察觉的欣赏。“下次试探，记得把尾巴藏好。”他指的是她那些看似不经意，实则充满引导性的小动作。

“彼此彼此。”小兔子淡然回应，“你炸厨房的样子，演技也很浮夸。”

鹰酱：“……”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黑历史的一击噎了一下，刚建立起来的酷哥气场差点破功。 (╬￣皿￣)

看着他瞬间僵住的表情，小兔子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不再乘胜追击。她转身走向厨房，姿态从容：“喝水吗？盟友。”

鹰酱看着她的背影，揉了揉眉心，最终还是跟了上去。他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她动作利落地倒了两杯水，递给他一杯。

玻璃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合作愉快？”小兔子举杯，眼神清明而冷静。

鹰酱看着她，与她碰杯，灰蓝色的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沉淀下来，变得更加专注。

“暂时。”他喝了一口水，补充道，“看你表现。”

暂时的联盟就此达成。两个同样骄傲、同样敏锐、同样善于伪装也善于看穿伪装的灵魂，在异国的屋檐下，开始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交锋与磨合。

这无关风月，至少此刻无关。这只是强者之间的相互识别与初步划定界限。

但有些化学反应，一旦开始，便再也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