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如此

（切换夏油杰第一人称视角）

任务残秽的气息还黏附在衣角，指尖尚存祓除时微弱的咒力余温

推开高专那沉重木门的瞬间，山林间傍晚特有的清冽空气涌入肺腑，却未能涤净心头那缕因硝子发来的照片而骤然掀起的，混乱的波澜

忍

那张照片

额发尽数向后梳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双再无遮挡，因而显得格外锐利冰冷的彩色瞳仁

毽子头不羁地束起，线条利落的男装勾勒出少年人青涩却已具力量的轮廓

喉结毫无掩饰地裸露着

一种扑面而来的，极具攻击性的英俊，像出鞘的利刃，寒光凛冽，几乎刺伤我的眼睛

……太陌生了

陌生到心脏骤然紧缩，泛起一阵尖锐的酸楚

硝子戏谑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家入硝子只是帮他挖掘一下潜在可能性

可能性？

我几乎是步履匆忙地穿过长廊，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回响

医疗室的门虚掩着，透出暖色的光

我推开门

然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骤然掐断

他背对着门，站在窗前

夕阳熔金般的光辉透过窗棂，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恍惚的轮廓光

那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外套衬得他肩背挺直，腰线利落，双腿修长

不再是那套松垮，试图隐藏一切的制服，也不是那条可悲的，混淆性别的裙裤

他就那样站着，安静地，仿佛一尊被时光骤然打磨出全部棱角的少年雕像

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他缓缓转过身来

完整的，毫无遮掩的脸庞，彻底撞入我的视野

额前再无那缕总是垂落，带来脆弱感的刘海

眉骨与鼻梁的线条清晰而挺拔，如同最好的工笔一刀刀刻画而出

那双彩色的眼睛，在夕阳的映照下，流转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而疏离的光泽，像蕴藏着多重幻变的宝石

微微抿起的唇线，带着一丝倔强的弧度

不再是需要被小心翼翼护在羽翼下的，易碎的琉璃人偶

而是一个……

英俊得近乎嚣张，带着某种野性未驯气息的少年

我的呼吸窒在胸腔

是他

却又……

完全不是他

硝子靠在旁边的器械柜上，抱着手臂，嘴角带着那种惯有的，看透一切的懒洋洋的笑，仿佛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

而我的弟弟，夏油忍，就那样用那双不再躲闪的彩色瞳孔望着我，眼神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陌生的，正在慢慢苏醒的探究

这一刻，巨大的恍然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我

如果

如果那个女人从未带走他

如果那双罪恶的手从未触碰过他

如果那三年的黑暗与扭曲从未发生

他本该如此

他本该迎着阳光肆意生长，长出这般锐利的棱角，拥有这般毫无阴霾的，或许会带着些许叛逆和不羁的英俊

他本该能言善辩，或许会和我顶嘴，会用他那彩色眼瞳狡黠地转动，而不是将所有的声音和自我都埋葬在恐惧的废墟之下

他本该是一个……

会让所有人为之侧目的，骄傲又明亮的少年

而不是那个需要躲在过长袖子和厚重刘海后面，用沉默和伪装包裹自己，仿佛美丽是一种原罪，性别是一个需要被隐藏的错误，连呼吸都带着惊惶的……

伤痕累累的影子

我精心为他构筑的“安全”，我将他护在身后的姿态，我甚至对他那模糊性别的装扮感到的心安……

这一切，在此刻这个本应属于他的，真实的幻影面前，显得如此可笑，甚至……

如此残忍

我一直在试图修补一件破碎的瓷器，用我的方式填补裂缝，却从未想过，它原本或许根本就不是瓷器，而是一把未曾开刃的宝剑

我迟迟没有开口，只是这样望着他

目光贪婪地描摹着他此刻的轮廓，仿佛要将这个失而复得的，本该存在的幻影，死死刻进记忆里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酸涩的痛楚和一种近乎绝望的遗憾汹涌地冲刷着四肢百骸

家入硝子怎么样？

硝子带着笑意的声音打破了这几乎凝滞的寂静

家入硝子是不是帅得有点认不出来了？

我猛地回过神

喉咙干涩得发紧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目光却依旧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夏油杰……啊

一个单音节的，沙哑的回应逸出喉咙，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线平稳下来，却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震颤

夏油杰很……帅

是的，很帅

帅得惊心动魄

帅得……

让我痛彻心扉

因为这身耀眼的光芒，本应是他与生俱来的羽翼，而非一场需要借助他人之手才能短暂实现的，残酷的魔法

我看着他眼中那丝忐忑因为我的肯定而稍稍消散，彩色瞳仁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微弱的，奇异的光亮

我的弟弟

我弄丢了三年的弟弟

我拼命找回却可能从未真正理解过的弟弟

我缓缓走上前，伸出手，指尖微微颤抖，最终却只是极其轻柔地，拂过他额前那些被发胶固定，不再垂落的发丝

夏油杰这样……

我的声音低哑，几乎耳语

夏油杰也很好

只是，这“好”字的背后，是无人能窥见的，为我那被偷换的，再也无法企及的“本该如此”，而无声流淌的血泪

……

……

作者由于小说被班主任发现，被没收了手机，不知道国庆节假期能不能拿到手机，如果断更了就是手机没拿到，作者设置了定时发布，每天12点半发一篇，祝我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