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辰收到剑桥大学交换生录取通知的那天，逐影大学正值深秋。金色的银杏叶铺满了行政楼前的小径，他握着那封邮件打印件，在法学院门口站了许久，连陆一航走近都没有察觉。
“喂，完美先生，发什么呆呢？”陆一航从后面拍他肩膀，顺手抽走他手中的纸张。当看清内容时，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剑桥？法学交换生？”陆一航反复看着那封信，声音低沉，“你申请了多久？”
“三个月前。”苏沐辰观察着他的表情，“当时觉得希望不大，所以没说。”
陆一航把通知书塞回他手里，扯出一个笑容：“好事啊，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15号。一年期。”
空气突然安静。银杏叶在两人之间旋转落下。
“恭喜。”陆一航说完，转身就走。
苏沐辰拉住他的手腕：“我们可以谈谈。”
“谈什么？”陆一航没有回头，“谈你怎么瞒着我三个月？谈你的人生规划里根本没有我？”
“不是这样。”苏沐辰收紧手指，“我知道告诉你之后，你会支持我，但我会舍不得走。”
陆一航猛地转身，眼睛发红：“苏沐辰，你他妈太自私了！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陆一航摔门而出，整整三天没有回公寓。
第四天晚上，苏沐辰在机车行找到了他。陆一航正在改装机车，满手油污，听到脚步声也没有抬头。
“我改主意了。”苏沐辰站在他身后说。
陆一航动作一顿，继续拧螺丝：“什么意思？”
“我不去了。”苏沐辰轻声说，“比起剑桥，这里更重要。”
工具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陆一航不可置信地抬头：“你疯了？那是剑桥！”
“我很清醒。”苏沐辰蹲下来与他平视，“这三天我想明白了，有些机会失去了还会再有，但有些人失去了就是一辈子。”
陆一航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笑了：“苏沐辰，你真是...”他摇摇头，声音沙哑，“我差点就信了。”
“我是认真的。”
“不，你不是。”陆一航站起身，“你会去的。因为你是苏沐辰，完美主义的苏沐辰，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人生计划的苏沐辰。”
苏沐辰沉默片刻，也站起来：“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我要你去。”陆一航看着他的眼睛，“但我要你答应我，一年后完好无损地回来。”
夜色中，两人站在机车行门口，像两个对峙的战士。
“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苏沐辰先说。
“我起床气很重，早上别打。”
“每周视频三次。”
“至少五次。”
“你不能看别人。”
“你也是。”
条件一个接一个，像幼稚的孩童讨价还价，却透着说不出的认真。
最后，陆一航把苏沐辰拉进机车行后间，在满是机油味的房间里吻他。这个吻带着孤注一掷的力度，像是要把未来一年的份都预支完。
“苏沐辰，”分开时，陆一航抵着他的额头说，“在那边别太想我。”
“不可能。”苏沐辰轻咬他的下唇，“你会是我最大的干扰项。”
出发那天，陆一航坚持送他到机场。过安检前，他塞给苏沐辰一个护身符：“我妈留下的，保平安。”
苏沐辰接过还带着体温的护身符，突然拽住陆一航的衣领，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吻了他。不像平时的克制，这个吻热烈得引人侧目。
“等我回来。”苏沐辰在他耳边说。
飞机起飞时，苏沐辰打开陆一航偷偷塞进他背包的信。信很短：
「去征服你的世界，我会在这里变得更好。记住，无论飞多远，逐影大学永远有人等你回家。」
舷窗外，城市渐渐变小。苏沐辰想起陆一航说过，完美的东西都很脆弱。但现在他明白了，真正坚固的东西，往往要经历分离的考验。
大西洋很宽，但宽不过信任。时间很长，但长不过等待。
在万里高空，苏沐辰第一次期待起不是计划中的未来。因为他知道，无论飞到哪里，总有个人在逐影大学，像地心引力一样等他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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