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花剑派内,气氛剑拔弩张。
萧易人面色铁青,指着萧秋水的鼻子斥责:“你就这样轻信她?我收到消息,她可是跟着权力帮的柳随风一并离开的!她根本就是权力帮安插的内鬼!”
萧秋水站在原地,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信她。若非她亲口承认,我绝不会怀疑她。”
“萧秋水!爹娘因你而遭难,你还要任性到几时!”萧易人怒其不争。
“任性?”萧秋水望向自己这位变得陌生的大哥,声音中透出苦涩,“当初我提醒你们小心剑王屈寒山,你们谁信过我?既然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如今又还有什么可说的!”
…
夜深人静,萧秋水独自坐在阶前望着冷月,心头沉重。忽然,一缕熟悉的幽香随风飘来。他蓦然回头,竟见苏流枕静立月下,宛如初见。
“寒衣……”他再难自抑,冲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你没有骗我……你终于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自苏流枕身后缓步走出——正是柳随风。
萧秋水瞳孔骤缩,瞬间推开苏流枕,怒喝道:“柳随风!我要你偿命!”说罢便要出手。
苏流枕急忙拦在他身前:“秋水!且慢!你先听我们解释!”
屋内,烛火摇曳。萧秋水与柳随风隔桌对坐,彼此目光冷冽,敌意分明。
苏流枕轻叹一声,开口道:“秋水,我的真实身份是权力帮的苏流枕。”
“我早已猜到。”
“那你为何……”
“我信的是你。”萧秋水打断她,目光诚挚,“本就是我趁你失忆,擅自将你认作‘寒衣’,更何况……你从未真正伤害过我。”
柳随风在一旁冷嗤:“花言巧语。”
苏流枕按住萧秋水的手臂,继续解释道:“萧家灭门和几位掌门之死,并非柳随风所为。”
她将有人假冒李沉舟下令、柳随风麾下叛变等事一一说明。
萧秋水听罢,冷笑一声:“呵,你们帮主倒是御下有方,养出这么多叛徒。”
柳随风顿时拍案而起:“不准侮辱帮主!”
苏流枕再次拦在两人中间,肃然道:“秋水,我不强求你原谅他,也不指望你们能化敌为友。但如今他被逐出权力帮,你我目标一致,不如暂时合作揪出幕后真凶。”
萧秋水与柳随风对视一眼,又同时嫌恶地别开脸。
苏流枕继续劝说:“秋水,你难道不想查明灭门真相?柳随风,你就不想重回权力帮,堂堂正正清白做人?”
两人沉默片刻,终是深吸一口气,极其勉强地点头应下。
苏流枕神色稍霁:“我和柳随风会继续以‘寒衣’与‘风朗’的身份跟在你身边,既已合作,我必护你周全,当务之急,是你们二人都伤势未愈,须尽快疗伤恢复功力。”
…
翌日,苏流枕将二人带至一处名为“解语花”的青楼,刚入门,一位身姿曼妙、容貌极美的女子便迎了上来,纤纤玉指拂向萧秋水胸口,语带娇媚:“好一位俊俏的公子~”
萧秋水下意识地看向苏流枕,急忙侧身避开。
柳随风抱臂嗤笑:“萧公子倒是守身如玉,可惜江湖传闻,你可是这风月场的常客。”
“我没有!”萧秋水急忙反驳,目光仍不离苏流枕。
那女子轻笑转身,又软软倚向苏流枕:“真是好久不见了呢……”
柳随风皱眉看着那女子几乎贴入苏流枕怀中,正觉古怪,就听苏流枕无奈道:“够了,楚神妃。”
柳随风恍然,对萧秋水挑眉:“别瞪了,这位‘美人’楚神妃,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什么?!”萧秋水一惊,立刻上前将楚神妃从苏流枕身边拉开。
楚神妃也不恼,反而掩唇轻笑:“萧公子倒是很紧张我家主人呐~”
“好了,说正事。”苏流枕肃容道,“楚神妃,查得如何?”
楚神妃敛起玩笑神色,郑重道:“主人,我查到一物,或可解您所中之毒。”
“何物?”
“无极仙丹。”
流传无极仙丹当初在燕狂徒手里,后来给了别传寺的一个小和尚,他们三人来到了别传寺。
别传寺坐落在山林深处,气候却反常地温暖如春。苏流枕、萧秋水和柳随风三人走进寺内,只见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和尚正在安静地扫地。
他们上前说明来意,想打听无极仙丹的下落。小和尚抬起头,眼神清澈得惊人,要求他们各自介绍自己,并且必须毫无隐瞒。
柳随风先开口,语气平淡:“我曾经是唐门家主之子,后来做了权力帮的总管,现在,我只是柳随风。”
苏流枕接着说:“我是百草谷的少谷主,如今是权力帮的副帮主。”
萧秋水最后道:“我是浣花剑派的萧秋水。”
小和尚听完却摇了摇头,脸上带着看透一切的笑容:“不对,三位施主说的,都不是真话。”
苏流枕眉头微皱:“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没有隐瞒。”
小和尚的目光依次扫过三人,最后停在苏流枕脸上:“女施主,您真的就是苏流枕吗?”
他没等回答,又看向萧秋水:“施主,您又真的是萧秋水吗?”
最后望向柳随风:“施主,您也真的是柳随风吗?”
他双手合十,轻声念道:“浮生暂寄梦中梦,世事如闻风里风,有时候假的被当作真的,真的反而显得不真实,三位又怎么能够确定,现在的自己就是真正的自己呢?”
这番话让三人都陷入了思考,感觉小和尚的话里有话。小和尚不再多说,引着他们向寺内走去。
寺院深处有三间安静的禅房,每间房里都摆着一盘未下完的棋,三人各自走进了一间。
苏流枕踏入禅房,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化,哪里还是小小的禅房,分明是一个云雾缭绕、如同仙境的山谷。她向前走去,看见一个陌生的背影。
“请问您是?”她谨慎地问。
那人转过身来,竟然是传说中的燕狂徒,但此刻的他眼神温和,完全没有传说中的狂放不羁。
“我是谁并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我不知道您是敌是友。”
“你来这里是为了无极仙丹,”燕狂徒微微一笑,“仙丹就在我这里,你说我是敌是友?”
“如果您愿意给我仙丹,就是朋友;如果不愿意,就是敌人。”
燕狂徒笑得更深了:“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人,你很在乎他们?”
苏流枕坦然回答:“我在意的人很多,不只是他们两个。”
“仙丹只有两颗,”燕狂徒说,“你自己也中了毒,不打算救自己吗?”
苏流枕毫不犹豫:“我说过了,这世上我在意的人很多,我自己的安危,永远排在最后。”
燕狂徒向她招手,苏流枕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燕狂徒将两颗丹药放在她手心。
“就这么给我了?”苏流枕有些惊讶。
燕狂徒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动作带着长辈般的慈爱:“你想要,就给你了。”
话音刚落,山谷和云雾突然消失,苏流枕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站在禅房里,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梦,但手心里那两颗温润的丹药,却是真实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