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铜灯里轻轻摇曳,映得案几上的密信残页忽明忽暗。我指尖摩挲着那截断簪,思绪却不受控地回到了三年前的洞房夜。
红烛燃尽,我在冷清的东宫独坐到天明。他守着苏婉儿,不肯踏进新房一步。我曾以为,只要退让,就能换来相安无事。可如今想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风声骤起,窗外传来细碎的响动。我抬眼望去,只见小桃掀帘而入,神色凝重。
“娘娘。”她低声唤我,走到案前跪下,“属下查清楚了。”
我抬头看她,示意继续说下去。
“那宫女名叫翠儿,三个月前才入宫,说是苏姑娘身边的人。可据属下查证,苏姑娘从未使唤过她。更奇怪的是……”小桃顿了顿,压低声音,“那枚令牌,是真品。”
我手一紧,指节泛白。
“不可能。”我缓缓道,“那枚令牌,是太子大婚时母后赏赐的信物,向来由他自己保管。怎会落到一个来历不明的宫女手里?”
小桃低头不语。
我知道她在等我的反应,可此刻的我,反倒冷静下来。
“还有呢?”我问。
“翠儿自尽前,属下抓住了她的衣角,扯下了这块布片。”小桃从袖中取出一块布料,递到我面前。
我接过,仔细端详。布料寻常,却有一丝熟悉的香气。
“这是……太后宫里的香。”我喃喃。
小桃点头:“属下也闻出来了。这香味,只有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才配使用。”
我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谢太后今晨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该想想,若没有哀家,你沈家还能在这宫中站稳多久。”
原来,她早已在步步紧逼。
我睁开眼,目光落在那卷边关急报上。父亲昨夜送来时,神色凝重。可我一整天都心绪不宁,未能细看。
如今看来,这急报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把急报拿来。”我对小桃道。
她应声而去,片刻后将那份急报放在案上。我展开一看,眉头越皱越紧。
“粮草被劫,前锋被困……”我轻声念着,心中隐隐不安,“可父亲的密信却说,军中并无异动。”
“娘娘怀疑……”小桃迟疑开口。
“有人在撒谎。”我沉声道,“前线战况若真如此危急,父相不会隐瞒。可这份急报……又为何出现在东宫?”
小桃没说话,只静静看着我。
我合上急报,目光落在那截断簪上。那是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也是当年他送我的定亲之物。
那时的他,还未登储君之位。我们虽未有太多交集,但他对我,总归是温和的。
可如今,他却连一句实话都不愿对我说。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夜色已深,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影子。远处传来打更声,一下一下,敲在人心上。
“小桃。”我低声唤道。
“属下在。”
“去查。”我回头看向她,“查清楚那枚令牌到底是谁给翠儿的,还有……”我顿了顿,语气坚定,“我要知道这份急报的真正来源。”
小桃一愣:“娘娘怀疑……”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我淡淡道,“风起东宫,该换个人掌灯了。”
话音刚落,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我猛地转头,只见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谁!”我厉声喝道。
下一刻,一支弩箭破窗而入,直奔我面门而来!
我闪身避开,弩箭擦着脸颊飞过,钉入身后的木柱上。
“娘娘小心!”小桃拔出藏在袖中的短刃,护在我身前。
黑影再次袭来,身形矫健,动作迅捷。我借着烛光看清了他的脸——是个陌生面孔,可他的衣着,却是宫中侍卫的样式。
他手中寒光一闪,又是两支弩箭射出!
我猛地扑向案几,翻滚躲避。小桃则迎上前去,与他对战。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桌椅翻倒,烛火摇曳,光影交错。
我趁机摸出袖中一直藏着的匕首,那是母亲临终前留给我的防身之物。
黑影似乎察觉到我不是毫无还手之力,攻势稍缓,开始观察我。
我屏住呼吸,盯着他的动作。他脚步轻盈,显然训练有素。
这不是普通的刺客,而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杀手。
“你是谁派来的?”我冷冷问道。
他没有回答,反而再次出手,直取我咽喉。
我侧身躲过,顺势挥出匕首。刀光闪过,划破了他的手臂。
他闷哼一声,身形微滞。
小桃趁机绕到他身后,一掌劈向他的后颈。他踉跄几步,终于倒下。
我喘着气,看着地上昏迷的刺客。
“搜他身上。”我对小桃道。
她迅速检查了一遍,从他怀中掏出一块玉佩。
我接过玉佩,借着烛光一看,心头猛地一震。
那上面,赫然刻着太后的徽记。
“果然是她。”我咬牙道。
谢太后,果然已经不再掩饰了。
我捏紧玉佩,眼神渐冷。
“娘娘……”小桃欲言又止。
“去。”我低声道,“立刻派人传信,联络父亲旧部。我要亲自查一查,这所谓的‘边关战事’到底怎么回事。”
小桃点头,转身离去。
我站在原地,望着手中玉佩,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谢太后,你以为我会像从前一样,任你摆布?
这次,轮到我先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