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一座高岗,古渣蹭蹭爬上一棵粗壮的大树,肩头的小银狼畏高,吓得瑟瑟发抖,死死抱住古渣的手臂,爪子都快嵌进肉里了。
正前方是一块老林子。也谈不上阴森,毕竟阳光普照着,不过跟别的林子相比,颜色深得发黑,古渣有着猎人敏锐的嗅觉,神色也开始变得有些凝重了,也许是到了密林深处,也许就突兀地感觉到有危险。
附近寻了条小山涧,准备休整几天。古渣决定还是要磨把石刀出来。熊爪不太趁手,并且经此一战,虽说收获不少,连同余下几条脉络都隐隐有被冲开的感觉,但毕竟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白天磨刀找草药,晚上吃饭睡觉,小银狼倒是玩得欢快,可是很快就不够肉吃了。古渣的那套功法,集气、凝血、冲脉虽说一并进行着,照理来说不会有什么消耗,也不会有什么饥饿感,找不出来其他的解释,只好归咎为那团黑色火焰造成的。
吞噬天地灵气,凝血期直接吞服心血,至于冲脉暂时还没看出来任何端倪,这让古渣也很是疑惑,内视一番,黑色火焰在异世界里跳动着,朝气蓬勃的样子,以及执念幻化而成的那块日益壮大烤肉,然后肚子适时宜咕噜叫唤一声把古渣拉回现实。这时候小银狼醒了,前爪交叠着,下巴搁在前爪上,慵懒偏了下小脑袋,只是优雅地撇古渣一眼,估计也早就饿了,都不想再动弹。饿了,古渣叹了口气,该去打猎了。
春季的丛林,静下心来放佛都能听见万物生长的那窸窸窣窣的声音。此时斜阳将落未落,照得大好的红云铺天盖地,篝火渐渐熄灭,零星传出些噼啪声。古渣倚着一棵歪脖子小树,惬意地捡了根小骨头剔着牙,旁边的小银狼撒着欢,东闻闻西看看的,啃那些附着在大骨上的零星碎肉。看得古渣心态复杂一脸感叹,心想咱小时候还不如这小银狼,轮得上吃肉的光景,只能是祭祀或者打猎归来,哪像现在这般天天吃肉。看久了小银狼翻来覆去地闹腾着,傻傻的样子,不免想起那些无忧无虑的时光。可是阿婆卦象里,亦幻亦真的场景,那赤红如血的黑山母亲淌着泪是真的吗?这些都如同梦魇一般萦绕在古渣心头,他愿意相信自己是个变数,他也想变得强大起来,守护他的部落,他记得阿妈慈祥的面容,阿爸望向黑山那刚毅的神情,以及古丽气嘟嘟努着嘴的模样,这些都是他心里珍视的宝贝,这也才是他选择远走、流放自己的原因。
“小白。”古渣把衔在嘴里那截小骨头丢了出去,“快去,叼回来。”
小白是古渣最近想到的一个名字,之前都是随心叫唤着的,古渣也有想过要认真思考,结果也只能想到这么个随便的名字。小白楞了,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了古渣一眼,又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小骨头,一脸茫然后,又开始捣鼓那些没吃干净的大骨头。古渣越发觉得这小银狼不是显得笨,而是真的傻。俯身抄起一块带肉的骨头丢到不远处,喊一声小白,小白很有灵性地看了古渣一眼,古渣以为他们之间有互动,然后学银狼一般四肢着地地窜过去,这里古渣自认为拟兽这技法表达得淋漓尽致了。然后叼起之前扔出去的骨头折回来,吐到那棵歪脖子小树跟前。一切演示完毕,古渣用眼神的余光也能确认小白把这一连串举动都看到了。
有样学样嘛,古渣兴高采烈地再扔了块骨头出去。小白也表现得很高兴,都不去拨弄那堆骨头了,前腿支撑起来,端坐着。一人一狼保持高兴的状态总有好一会吧,直到古渣发现小白根本没有动身要捡骨头的意思,也直到小白以为古渣会把刚刚那有趣的动作再做一次。
夜色渐浓,篝火也已经完全熄灭。古渣毫不犹豫地又叹了口气,心想小白太傻了,是不是丢块肉会好一些呢,以后还得教它爬树的。丛林的雾气慢慢升腾起来,拾掇拾掇,抱起小白往肩头一搭,身形一淡,一个箭步消失在密林深处。
数日后,依然是那座高岗,大树树冠上。石刀已然磨好,伤口愈合完全,巨熊的毛皮制成大衣披在身上,一阵微风袭来,吹在古渣那有些棱角的脸上,满头长发飘舞着,显得有些意气风发。古渣望向那片看不到边际的幽暗密林,面露坚定,小白依旧瑟瑟发抖地死死抱住古渣。呵呵,这等情景,着实让人难以心生豪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