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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名字

青霄大人的六界饲养日历

温热的水流包裹住她,第一次涤荡下来的水几乎是泥浆般的灰黑色,滴落在脚边的青砖上,晕开令人心悸的污迹。她用那小块店家提供的、带着粗粝质感的澡豆,一遍遍用力揉搓皮肤,搓洗头发。每一次揉搓,都像是在奋力剥离一层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过往。水流温柔又固执地冲刷着,越来越多的灰黑被带走。

客房的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廊下隐约的喧嚣。棱镜背靠着冰凉厚重的木门,身子一点点滑下去,最终蜷坐在微凉的青砖地上。外面世界的厮杀、烈焰、咒骂如潮水褪去,只剩暗沉的寂静包裹着她。她低头,目光掠过自己紧攥的衣角,那上面层层叠叠的污垢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麻布颜色,像是被战火与逃亡碾碎又凝固的尘土。硝烟味、血腥气、汗水的酸腐……它们早已腌渍入骨,成了此刻唯一确认自身存在的凭证。她用力闭上眼,试图将那些染血的画面挤出脑海,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白印。

良久,身体深处某种微弱却倔强的本能终于苏醒。她撑着门板,摇晃着站起,走向房间角落里那只孤零零的木桶。桶内清水冰凉,映着窗棂透入的微弱天光。她迟疑着触碰水面,指尖的寒意让她微微一颤。那清澈的液体仿佛带着无声的召唤。

她终于鼓起勇气,挽起破败的衣袖,舀起一瓢水,狠狠浇在脸上。冰冷的冲击让她倒抽一口冷气,水流顺着脸颊滑落,混着厚厚的尘泥,留下浑浊蜿蜒的痕迹。她不再犹豫,一遍遍用力搓洗起来。动作由生涩笨拙渐渐变得不顾一切,仿佛要将皮囊上依附的一切污秽与记忆都奋力冲刷掉。指腹擦过额角,揉搓着耳后,冰冷的清水带走了一层又一层的灰黑泥垢。水声哗啦,是她此刻唯一能掌控的声响。洗到手臂发红,洗到额发湿透,粘腻地贴在额角,她才慢慢停下。地上汇聚的水洼早已浑浊不堪,映不出任何清晰的轮廓。

她喘息着,终于缓缓抬起头,望向木桶里那小小的、晃动的水面。水面渐渐平静,一张陌生的脸庞在波光中凝聚。淡紫色的呆毛湿漉漉地贴在饱满的额头,几缕顽强的淡蓝色发丝挣脱了污秽的覆盖,在耳畔翘起,发尾带着奇特的、微妙的波浪卷曲,如同被海风刚刚吻过的痕迹。一张小巧的脸庞终于显露出来,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清瘦,却难掩五官的精致轮廓——圆润的杏眼此刻睁得很大,带着惊吓过后残余的迷惘,茫然地回望着水中的自己。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水中的倒影,指尖点破平静,涟漪荡开,倒影破碎又聚合。这苍白却干净的眉眼,恍如隔世。

莫名的疲倦像沉重的潮水,顷刻席卷了她刚被水浸润过的神经。残存的意志被抽空,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她几乎是凭着本能,踉跄着扑向几步外那张铺着素色粗布床单的榻。简陋的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身体陷入柔软的织物,如同坠入安全的虚无。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黑暗温柔地覆了上来,瞬间吞没了她全部的感知。

混沌的黑暗中,只有灼热的红色在跳动。刺鼻的焦糊味钻进鼻孔,浓烈得令人窒息。

“怪胎!”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在烈焰背景中逼近,眼睛喷着火,比她身后燃烧的房梁更狰狞,“烧死她!就是这颗灾星坏了村子的风水!”沙砾般的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她脸上。

火焰的热浪舔舐着后背,皮肤灼痛。她惊恐地后退,脚下碎石绊倒了羸弱的身体。滚烫的尘土气息猛地呛入喉咙。她绝望地闭上眼,等待那带着死亡气息的灼热席卷全身……

“呜!”

一声短促的呜咽,棱镜猛地从噩梦中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单薄的里衣,冰凉的贴在背上。剧烈的心跳撞击着单薄的胸腔,咚咚作响。她急促地喘息,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自己,指尖冰凉得可怕。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彻底沉沦,暮色四合,房间陷入一片昏暗的朦胧。房内寂静无声,只有她惊魂未定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她茫然地环顾四周,陌生的粗布帐幔,模糊的桌案轮廓,墙角那只孤零零的木桶静静立着,残留的水渍反射着窗外透入的微弱天光……一切都陌生而冷清。

记忆的碎片这才迟缓地拼凑起来——燃烧的村庄,惊惶的逃亡,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递来的馒头,甜丝丝的小鸟糖画……还有这间干净得让她不知所措的客房。

那个救了她的人呢?那个有着让她莫名心安的气息的人呢?

一个迟来的念头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噩梦带来的灼热,让她浑身冰凉——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她甚至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一路上,除了他温和的询问和自己的沉默,她竟笨拙得连一声“你是谁”都忘了问出口!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像一个冰冷的漩涡要拽她沉入深渊。她猛地掀开身上覆着的薄被,赤脚跳下冰冷的砖地,几步冲到门边,哗啦一声拉开了房门。

廊下空荡荡。暮色深沉的庭院里,只有几片枯叶被凉风吹着,在青石板上寂寥地打着旋儿。

“您……”声音哽在喉咙里,微弱得连自己都听不清。

就在她心口被揪紧的刹那,一道颀长安静的影子出现在廊角尽头。青色的袍袖拂过廊柱,那人步履无声地走来,如同融入暮色的一道温润剪影。

“醒了?”声音依旧是那种质地清冽的温柔,拂过耳畔,轻易驱散了她心头的恐惧寒冰,“睡得可安稳?”他似乎并未察觉她刚才的惶恐。

棱镜的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但看到他身影的瞬间,那悬空的无依之感骤然消散。她下意识地揪紧了微皱的衣襟前襟,手指紧张地绞着,指甲陷入柔软的布料里。

“嗯……”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几乎含着喉咙里,“……谢、谢谢你……那个……”

青霄仙君走到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便停下,并未过分靠近。他似乎察觉到了孩子的局促,隔着一段不打扰她的距离,耐心地等待着她的下文。廊下悬挂的灯笼刚刚被伙计点燃,晕黄的光线勾勒出他好看的侧脸轮廓,几缕散落的青色发丝垂在肩头,随着夜风轻轻摇曳。

棱镜吸了口气,鼓起极大的勇气,终于抬起头,目光飞快地掠过对方青色的长发和沉静的容颜,又迅速垂下,盯着自己绞得发白的手指:

“我……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声音虽小,却清晰地落在寂静的廊下。

青霄仙君微微一怔,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恍若错觉的弧度,眼神温和依旧。

“名字不过是称呼罢了,”他的声音在暮色里显得格外清晰温润,带着某种安抚的力量,“我本打算明日清晨便离开此镇。此间事了,还需去别处看看。”

离开?!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瞬间在棱镜耳边炸开。刚刚才找到的一点点安稳和依靠感,瞬间被这猝不及防的消息击得粉碎!好不容易逃离的无尽黑暗与冰冷的饥饿感,仿佛再次从四面八方狰狞地扑来,要将她吞没。她猛地抬起头,眼底瞬间漫上一层无法掩饰的惊惶水雾,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您……您要走?”声音里已然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哭腔,脆弱得像绷紧到极限的琴弦,“那您要去哪里?”

“去有人需要帮忙的地方。”仙君的回答简洁而自然,如同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他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孩眼中瞬间积聚的恐惧和绝望,那是一种失去了最后一根浮木的溺水者的神情。他沉默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平静地解释道:“我此行,本也只是途经此地,见村中有灾殃,顺手熄了那场火,救下你,亦是缘法使然。如今你暂且安全,我也该继续行程了。”

棱镜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缘法使然”?“顺手”?这些轻描淡写的词句落在他口中,于她却是维系存亡的唯一稻草即将断裂的宣告!眼前这个人,是她逃离地狱后唯一遇到的光,会治好受伤的猫,声音好听,又干干净净……而且,他也能做到那些“奇怪”的事情!他能让天落雨,他能安抚狂躁的火焰……这和自己无意中引动水流的“怪诞”能力何其相似!只是他强大得多,从容得多!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黑暗,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和一丝微弱的、模糊的希望,在她心底疯狂滋生——拜他为师!如果他肯教自己……如果自己能学会那些本事……是不是就不用再挨饿?是不是就能不再畏惧那些火把和咒骂?是不是……就能有理由一直跟着这道光?

来不及思索,更顾不得什么尊严和矜持,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所有理智和恐惧。她几乎是扑出去的,小小的身体带着巨大的冲力,“噗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在寂静的廊下格外清晰。

“师——师父!”她仰起头,急切地喊出了这个临时抓来的、带着最大希冀的称呼,声音因为用力而嘶哑颤抖,“求求您!收下我吧!我……我会很听话的!我能学!学什么都行!我会……我会洗衣服,会……会捡柴火!我吃得很少……很少的!真的!”她急切地表白着,语无伦次,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沿着刚刚洗净的脸颊滑落,溅在冰冷的石板上,“别丢下我……别走……”最后几个字已是破碎的呜咽,小小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像寒风中即将凋零的一片枯叶。她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冰凉的小手死死攥住了眼前那片青色的衣袍下摆,如同溺水者攥紧唯一的浮木,用尽全力,指节都攥得发白,仿佛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抓住那一点微茫的生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长廊的空气骤然凝滞。

青霄仙君那双洞悉万物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真实的惊愕。他并未料到这孩子会在绝望中爆发出如此巨大又如此卑微的渴望。那声带着哭腔的“师父”喊得如此用力,几乎撕裂了黄昏的宁静;那双攥紧他衣摆的小手冰凉、颤抖,却带着绝望求生的惊人力量。

他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边、哭得浑身发抖的小小身影。那淡紫色的呆毛无力地耷拉着,湿漉漉地贴在额角,淡蓝色的发尾翘起的弧度此刻充满了无助。廊下灯笼的光映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清晰地映照出那份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对再次被抛入无边黑暗和冰冷饥饿的恐惧,远胜过膝盖撞击青石的疼痛。

天庭的律条无声地浮现于心。严禁私自带凡间生灵回转,严禁擅自传授仙法……条条框框,森然有序。他是六界共仰的仙君,一举一动,皆在天庭注视之下。

然而,律条是冰冷的,眼前这个孩子的颤抖和眼泪却是滚烫的。那双死死攥住他衣角的手,仿佛直接攥住了他心里某个从未被如此用力触碰过的角落。她在求生,以最卑微、最本能的方式在向他求救。他见过无数劫灰湮灭,也曾拂袖拯救万千生灵于水火,可从未有哪一个生命,如此孤注一掷地将所有的希望如此具体地、沉重地寄托在他一人身上。

“人命要紧”。

这四个字,早在他在火场废墟中看见那双被烟熏得通红却依旧带着一丝不屈亮光的眼睛时,就已刻下。规矩是死的,而这拼命想要活下去的意志,是天地间最不该被轻易拂去的生机。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那叹息消散在微凉的夜风里,仿佛从未存在过。他没有强行抽离被攥紧的衣袍,反而缓缓地俯下身。

棱镜只感觉到一股无法抗拒却又无比温和的力量托住了她的手臂。那力量平稳坚定,仿佛蕴含着某种深邃的宁静,轻易地将她从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托了起来。她被迫站直了身体,膝盖传来阵阵钝痛,但更让她惊愕的是对方此刻的姿态。

青霄仙君,这位六界最强大的存在,在她面前屈膝蹲了下来。他的高度骤然降低,视线几乎与她的眼睛平齐。那些垂落的青色发丝如一道柔软的帘幕,隔绝了廊外渐沉的暮色。灯笼的光流淌在他近乎完美的侧脸上,映得那双温润的眼眸如同浸在深潭中的琉璃,清晰地映出她狼狈哭泣的小脸。他蹲得如此自然,毫无居高临下的俯视,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平等与专注。

“不必如此。”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醇和韵律,拂过她紧绷的神经,“更不必称呼‘师父’。”

棱镜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哽咽着,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不叫师父?那他……他还是不收自己?刚刚升起的微小希望瞬间又被恐惧掐灭。

“我的名字,唤作‘青霄’。”他看着她,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如同某种郑重的允诺,“你只需叫我‘青霄’便可。”

“青霄……”棱镜下意识地喃喃重复着,舌尖笨拙地卷过这两个陌生的音节。不是“师父”?只是一个……名字?这是允许她留下的意思吗?巨大的不确定让她的心悬在半空,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青霄的目光掠过她散乱的湿发,一缕淡蓝色的发丝正倔强地翘在她脸颊边,随着她抽泣的身体轻轻颤动。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蕴含着足以移山倒海的伟力,此刻却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温柔——轻轻地将那缕调皮的发丝拢到她微红的耳后。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拂拭一件稀世的薄胎瓷器,指尖掠过耳廓时带来一丝微痒的暖意。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确认她的称呼和对现状的接受。琉璃般的眼眸中清晰地映着她呆怔的模样,那里面似乎有某种沉静的承诺在无声流淌。“跟着我,可以……”他顿了顿,似乎在确认某种界限,“但规矩有一条:照顾好你自己,这就是我的要求。”他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不必侍奉,不必拘礼。饿了要说,累了要歇。”这是最简单的生存法则,却也是她过去从未被允许拥有的权利。

窗外,小镇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散落在凡尘的星子,努力对抗着无边的黑夜。客房简陋的桌上,两颗白胖的馒头静静躺在粗陶碗里,旁边立着一只糖浆凝成的小鸟,薄脆的翅膀在烛光下流转着凝固的蜜色光泽。

棱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只糖小鸟。僵硬的手指慢慢松开,终于放开了那已被攥得发皱的青色衣角。她抬起袖子,用力抹了把脸上的泪痕,鼻头和眼眶仍旧红得厉害,但那层沉甸甸压在眼底的巨大恐惧,终于如同被小心吹散的轻尘,开始一点点褪去。一丝微弱的光亮,小心翼翼地重新燃起。

青霄仙君缓缓起身,青色袍袖垂落,掩去了方才蹲下时的所有痕迹。他不再看她,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空,只有一句温和的嘱咐留在寂静的房间里:

“夜深了,好好休息吧。”

同人图环节:

★来自七三老师所作<团子小梨>★

看了前面五绵老师的画然后心血来潮做出来的小手工!这个好可爱哟……说起来有没有什么可以催更作者大大赶快更新的方法,好想看后面猫馆,但是现在这个养成系也很可爱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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