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在巷尾旧书店的角落蹲了半小时，膝盖抵着积灰的木架，指尖终于碰到那本烫金封皮的诗集。书脊上的“晴日集”三个字被岁月磨得模糊，她轻轻拂去薄灰时，阳光恰好从木格窗斜切进来，把尘埃照成飞舞的金屑。
“这书啊，放了整整三年，除了我擦灰，没人正眼瞧过。”柜台后传来翻报纸的沙沙声，店主老周推了推老花镜，目光落在她身上，“姑娘，你倒是有耐心，蹲这儿半天了。”
陈念把书抱在怀里，指尖摩挲着封皮的纹路，抬头笑了笑：“周叔，我在找一句话。上周收拾外婆遗物，我在樟木箱底翻到半张信笺，上面抄着‘晴日里的每片云，都是未拆封的信’，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
老周的动作顿了顿，放下报纸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个褪色的牛皮纸信封：“你外婆……是不是姓苏？二十年前，有个姓苏的姑娘总来这儿，每次都坐在你刚才蹲的位置，抄诗抄到天黑。”
陈念猛地抬头，心脏漏了一拍：“您认识她？”
“怎么不认识？”老周把信封递过来，指尖蹭过信封上的折痕，“她当时说，这书里有她最想等的人能读懂的句子，要是以后有人拿着类似的信笺来问，就把这个交出去。”
信封里是一沓泛黄的抄诗稿，字迹娟秀，最后一页画着小小的木格窗，窗下歪歪扭扭写着“致陈念”。陈念的指尖有些发颤，忽然想起外婆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气息微弱却执拗：“念念，巷尾的旧书店……记得去看看，那里有阳光，还有……”后面的话没说完，外婆就闭了眼。
“她总说，等女儿长大了，要带她来这儿，读最软的诗，晒最暖的太阳。”老周的声音轻了些，“可惜后来她搬去外地，就再也没回来过。”
陈念抱着诗集和抄稿，坐在书店门口的石阶上。风把书页吹得哗啦响，一片云絮慢慢飘过头顶。她摸着抄稿上“致陈念”三个字，忽然对着天空轻声说：“外婆，我找到你的诗了，今天的晴日，和你说的一样好。”
风似乎停了一瞬，像是有人轻轻应了声，把阳光揉成暖融融的碎片，落在她摊开的书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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