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那群兴师问罪却铩羽而归的冤大头，谢灵川并未感到多少轻松。相反，一种紧迫感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失忆，跌境。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简直就是修仙界版的“待宰肥羊”公告牌。今天能来赤炎宗和青木崖，明天就能来黑风寨和黄泉门。他总不能每次都靠瞎编一个“幻海蜃楼”之类的地名把人都忽悠走吧？下次再来人，说不定就直接动手试探了。
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至少，得有点自保之力。
回到静室，谢灵川屏退了林笙后者如同幽灵般再次隐没于殿外阴影中，盘膝坐在蒲团上，试图更认真地感知和调动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
过程很不顺利。
那点微弱的灵力流就像滑不留手的泥鳅，在他近乎空荡的经脉里懒洋洋地游动，完全不听从调度。他越是努力想去控制，那灵力就越是散漫，甚至隐隐有溃散的迹象。
谢灵川眉头紧锁，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感觉糟糕透了，就像一个曾经能徒手造航母的工程师，突然连怎么拧螺丝都忘了。
“哎呀，笨死了笨死了！”411蹲在他面前的矮几上，用小爪子拍打着桌面，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灵力不是你这样硬拽的！要感受它，引导它，跟它沟通！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你那‘一念起，万法生’的逼格呢？”
谢灵川睁开眼，冷冷地瞥了它一眼：“忘了。”
“……”411被噎了一下，甩甩尾巴，“行吧行吧，失忆大佬了不起。看我的！”
它说着，忽然抬起一只前爪，爪尖上凝聚起一点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银光。那银光极其柔和，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气息。
“喏，感受一下这个。”411将爪子凑近谢灵川的手腕，“这是最纯粹的神魂能量，不具攻击性，最容易感知和融合。试试跟着它的节奏走，找到你体内灵力流动的感觉。”
谢灵川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点银光。
一瞬间，一股清凉温和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仿佛干涸的河床终于迎来了一丝细润的溪流。这感觉与他体内那难以掌控的灵力截然不同，异常温顺且导向明确。
他立刻集中精神，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自己那散漫的灵力，尝试去贴合、追随那缕银光的流动轨迹。
起初依旧生涩，几次差点跟丢。但411极有耐心，那点银光稳定而持续，时不时还发出点指导性意见，虽然大部分是废话：
“对对对，这边这边！慢点慢点！哎哟别冲那么快！拐弯！拐弯啊大哥！你是开车呢还是遛灵力呢？！”
在411吵吵嚷嚷的“指导”下，谢灵川竟然真的慢慢找到了一点感觉。他体内的灵力开始逐渐听话，虽然依旧微弱，但至少能勉强按照他的意念，在几条主要经脉中完成一个简单周天的循环。
运行完一个小周天，谢灵川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精神清明了不少，连头脑的隐痛都减轻了些许。
虽然距离恢复实力遥遥无期，但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他看向矮几上的411，那小东西似乎消耗不小，银光散去后，有点蔫蔫地趴在那里，舔着自己的小爪子。
“谢了。”谢灵川开口道，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比起之前的纯粹冷漠，似乎多了一丝极细微的、近乎不存在的缓和。
411立刻来了精神，扬起小脑袋，得意道：“哼！知道本系统的厉害了吧？没我你连灵力都遛不动！以后对我好点，少弹我脑门，多准备点小鱼干……哦对了，你们修仙界好像不兴小鱼干，那来点灵兽奶？或者蕴含月华之力的露水也行……”
谢灵川自动屏蔽了它的后半段话，但看着那巴掌大的一团，因为帮了自己而消耗过度变得蔫蔫的，又强打精神嘚瑟的样子……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挠了挠411的下巴。
“！！！”411的嘚瑟声戛然而止，整个猫僵住了。
琥珀色的猫眼瞪得溜圆，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出。
然后，一种极其响亮的、近乎拖拉机启动般的呼噜声毫无预兆地从它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
“咕噜咕噜咕噜——”
声音之大，在安静的静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谢灵川的手指顿住了。
411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猛地闭上嘴，试图压制那丢人的呼噜声，但效果甚微，小身体还因为强忍而微微颤抖，那眼神里写满了“糟糕！本能反应暴露了！”的羞愤。
谢灵川沉默地看着它。
一秒。
两秒。
他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然后迅速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
他收回手，重新闭上眼，淡淡道：“继续。下一个周天。”
仿佛刚才那个撸猫的动作只是顺手为之，甚至可能只是幻觉。
411：“……咕噜？”
小小的静室里，只剩下某人内心疯狂刷屏的“啊啊啊丢死系统了”的呐喊，以及另一人唇角那抹若有若无、很快消失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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