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台,老棋社的木门就被轻轻推开。时光拎着两袋热包子晃进来时,俞亮已经摆好了棋盘,指尖捏着枚白棋,正对着昨夜没复盘完的残局出神。
“俞亮九段,早饭时间到——鲜肉馅的,你最不爱吃的芹菜馅我替你解决了。”时光把包子往棋盘旁的木桌上一放,顺势凑过去看残局,“哟,这不是昨天联赛那局的收官?你还琢磨呢。”
俞亮抬眼,接过包子的指尖蹭到时光带着热气的手,指尖微顿:“你落错的那步‘粘’,换种走法能成劫。”他说着伸手点了点棋盘右下角,白棋落子的位置精准得没半分偏差。
时光咬着包子含糊反驳:“那不是被对手逼急了嘛!”嘴上不认输,手却诚实地捏起黑棋,照着俞亮说的路数重新落子。晨光落在棋盘上,把两人凑在一起的影子叠在木纹里,倒比棋子还先一步融成了一块。
等包子吃完,残局也复完了。时光瘫在藤椅上伸懒腰,瞥见俞亮正低头擦棋子,阳光落在他垂着的眼睫上,竟比棋盘上的光还软。“哎,”他忽然开口,“下午别待棋社了,去趟花鸟市场呗?上次看见只蓝白相间的猫,跟你下棋时的表情一模一样——冷冰冰的,却透着股较真劲儿。”
俞亮擦棋子的手一顿,抬眸时眼底带着点无奈的笑意:“是去看猫,还是想躲着复盘?”话虽这么说,却把擦好的棋子逐一归位,动作间竟带着几分默许。
午后的花鸟市场满是叽叽喳喳的声响。时光蹲在猫笼前,戳着那只蓝白猫的爪子逗它,转头却见俞亮站在不远处的花摊前,手里捏着盆小小的文竹。“你买这玩意儿干嘛?又不能当棋子摆。”时光凑过去,鼻尖蹭到文竹的细叶,痒得直笑。
“棋社的窗台空着。”俞亮说着,把文竹递到时光手里,“你拎着,别碰掉叶子。”时光接过来,见俞亮的目光又落回猫笼,那只蓝白猫正隔着笼子看过来,眼神和俞亮竟真有几分像——清冷里藏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
回去的路上,时光拎着文竹,俞亮走在他身侧,两人没怎么说话,却总在穿过人群时,下意识往对方那边靠一靠。路过巷口的老面馆时,时光突然停住:“晚上吃汤面吧?加荷包蛋,你要溏心的。”
俞亮点头,目光落在时光拎着文竹的手上,指尖微微蜷了蜷,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刚才在花摊,他其实是觉得那盆文竹的绿意,和时光总爱穿的那件墨绿衬衫很配。
等暮色漫进棋社时,汤面的香气已经飘满了屋子。棋盘被收拾干净,文竹摆在窗台,晚风一吹,细叶轻轻晃。时光吸溜着面条,忽然抬头看俞亮:“明天还复盘不?”
俞亮夹起溏心蛋,蛋黄顺着筷子尖往下淌:“复。”他顿了顿,补充道,“早上十点,我带豆浆。”
时光笑起来,面条汤的热气模糊了眉眼:“行,那我带包子——这次给你留两个鲜肉馅的。”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棋盘安安静静躺在桌上,等着明天被重新摆起。而桌旁的两人,正借着一碗热汤面的温度,把寻常日子,也过成了和棋有关的、慢悠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