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敲打着棋社的木窗，时光裹着厚外套推门进来时，俞亮正坐在暖炉旁，就着昏黄的灯光整理旧棋谱。桌上的青瓷茶杯还冒着热气，旁边摆着两碟刚炒好的南瓜子，是时光最爱的口味。
“俞亮九段，下这么大雨还来棋社，不怕淋着？”时光抖了抖外套上的水珠，熟门熟路地凑到暖炉边，伸手烤着火，“这不是咱们少年时那场比赛的棋谱吗？你还留着呢。”
俞亮抬眼，把手里的棋谱往他那边推了推，指尖蹭到时光带着寒气的手背，下意识往回缩了缩，又悄悄往暖炉方向挪了挪：“整理旧物翻出来的，正好一起复盘。”他说着起身，给时光添了杯热茶，“刚煮的祁门红茶，驱寒。”
时光接过茶杯，指尖裹着暖意，低头看着棋谱上熟悉的字迹——少年时的俞亮写字工整，每步棋的注解都密密麻麻；而自己的字迹歪歪扭扭，还在边角处画了只简笔画小猫。“你看我当年多调皮，”时光指着小猫笑出声，“输了棋还在棋谱上泄愤，你居然没扔。”
“留着当纪念。”俞亮说着，从抽屉里拿出副旧棋盘，棋盘边缘已经磨出了包浆，是两人少年时常用来对弈的那副。他摆上棋子，指尖捏着白棋悬在半空，忽然顿住：“你当年这步‘碰’，其实是想引我入劫吧？可惜算漏了后续的变化。”
时光凑过去看，棋谱上的黑白棋子交错，像极了当年赛场的模样。他伸手捏起黑棋，照着记忆里的路数落下：“那时候哪懂什么劫争，就是觉得这么走够凶，能唬住你。”话音刚落，俞亮的白棋已经落在了破局的位置，动作熟练得仿佛这局棋昨天才下过。
雨声渐密，暖炉里的炭火偶尔发出“噼啪”声响。两人对着旧棋谱复盘，时而争论某步棋的走法，时而想起少年时的趣事——时光说俞亮当年为了练棋，在道场啃着馒头刷题；俞亮笑时光偷改他棋谱，被发现后还嘴硬说是“帮他优化思路”。
复盘到尾声时，时光忽然停住，盯着棋盘轻声说：“那时候总想着赢你，觉得赢了就能证明自己。可后来才发现，每次和你对弈，不管输赢，都比独自下棋更有意思。”
俞亮抬眸，见时光的侧脸被暖炉的光映得柔和，眼底盛着细碎的光。他伸手，轻轻碰了下时光放在棋盘上的手：“棋逢对手，本就该互相成就。”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暮色漫进棋社。时光收拾着棋谱，忽然从背包里掏出个布袋子：“给你带的桂花糕，刚从巷口老字号买的。”他说着递过去，“上次你说爱吃甜的，特意多买了两盒。”
俞亮接过布袋子，指尖触到温热的糕点，心里也跟着暖起来。他打开袋子，拿出块桂花糕递到时光嘴边：“一起吃。”时光张口接住，桂花的甜香混着茶香，在舌尖慢慢散开。
夜色渐深，棋社的灯还亮着。两人并肩坐在暖炉旁，没再聊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而剥颗南瓜子，时而喝口热茶。窗外的雨停了，月光透过木窗洒进来，落在棋盘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着，像棋盘上那些永远纠缠的黑白棋子，在岁月里，与彼此共生共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