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览定在两周后的周末，接下来的日子，棋社每天都飘着木料的清香和淡淡的墨味。
清晨七点，时光踩着自行车到棋社时，俞亮已经把昨天没贴完的展品标签摆在了桌上。晨光里，他正低头给标签写注解，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响，和窗外的鸟鸣凑成了轻快的调子。“俞亮九段，你这效率赶上专业策展人了！”时光把早餐袋往桌上一放，掏出还热乎的肉包，“刚路过巷口买的，还加了个你爱吃的溏心蛋。”
俞亮放下笔，接过肉包的指尖蹭到时光带汗的手背，下意识帮他拂了拂肩上的落灰：“昨天你贴的标签歪了，我重新写了份。”他说着指了指桌角，果然放着几张贴得整整齐齐的新标签，上面的字迹工整，连标点都透着股认真劲儿。时光吐了吐舌，捏起标签就往展厅跑：“这次保证贴得比棋盘线还直！”
展厅里，老棋盘被一一摆在木架上，俞亮特意找了块浅灰色的绒布当衬底，衬得棋盘的包浆愈发温润。时光贴标签时，俞亮就站在旁边，手里拿着软布，细细擦拭棋盘边缘的纹路。“你看这道刻痕，”俞亮忽然指着一副老棋盘说，“当年老棋手落子太用力，把木纹都压出了印子，倒成了独一份的标记。”时光凑过去看，指尖轻轻碰了碰刻痕，忽然笑出声：“跟你下棋时一模一样，每步都卯着劲儿。”
忙到中午，两人就在棋社煮泡面。时光往锅里加了两片生菜和火腿，还不忘打个鸡蛋；俞亮则找出上次剩下的紫菜，撕成碎片撒在汤面上。泡面的香气漫开来时，时光忽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罐子：“我妈腌的酸豆角，配泡面绝了！”他说着挖了两勺放进俞亮碗里，看着对方尝了口后眼底浮起的笑意，自己也跟着乐。
下午的时光大多耗在宣传海报上。时光趴在桌上画草稿，俞亮就坐在旁边，帮他查老棋手的生平资料。“这个年份不对，”俞亮指着海报上的文字说，“老棋手那场比赛是在1987年，不是1988年。”时光赶紧改过来，抬头却见俞亮正盯着他画的棋盘图案出神：“你把黑白棋子画得像小太阳，倒挺特别。”时光得意地晃了晃笔：“这叫艺术加工！让大家一看就觉得围棋有意思。”
偶尔得空，两人会在展厅的老棋盘上下盘快棋。时光执黑，落子带着股不管不顾的冲劲；俞亮执白，每步都稳扎稳打，却总在最后关头给时光留个“翻盘”的机会。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棋盘上，把两人的影子叠在老木架上，倒比展品更像一幅耐人寻味的画。
展览前一天傍晚，两人终于把展厅布置妥当。时光瘫在椅子上，看着挂满海报、摆好展品的屋子，忽然叹了口气：“要是当年在道场，有人告诉我以后会和你一起办展览，我肯定以为是做梦。”俞亮递给他一瓶冰镇汽水，指尖碰了碰他的额头：“现在不是梦。”汽水的凉意混着俞亮指尖的温度，让时光忽然觉得，比起赛场上的输赢，这样和俞亮一起，在烟火气里忙着琐碎的事，才是最踏实的时光。
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文竹的清香。两人并肩坐着，没说话，只是偶尔碰一下手里的汽水瓶，听着窗外渐渐沉下来的暮色。时光看着俞亮的侧脸，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有棋，有你，有寻常日子里的点点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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