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熟悉的城市时，暮色已经漫了上来。舷窗外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时光揉着眼睛坐直身子，刚要伸手去拿头顶的行李箱，俞亮已经先一步站起身，指尖轻巧地将箱子取了下来。
“小心碰头。”俞亮把箱子递到他手边，另一只手自然地揽住他的肩，避开过道上匆匆走过的乘客。时光顺着他的力道往旁边靠了靠，鼻尖蹭到俞亮外套上淡淡的雪松味——是俞亮常用的洗衣液味道，混着一点济州岛海风的余韵，让他莫名觉得安心。
出了机场，晚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俞亮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绕在时光颈间，指尖仔细地将边角掖好：“晚上降温，别着凉。”围巾还带着俞亮的体温，裹得时光脸颊发烫，他抬头想说“我不冷”，却撞进俞亮认真的眼神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轻轻“嗯”了一声。
车子开回家楼下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两人拎着行李上楼，打开门的瞬间，时光下意识地往客厅瞥了眼——果然，靠窗的位置多了一副新棋盘，黑檀木的棋盘边缘刻着细小的云纹，旁边摆着两盒新拆封的云子，是他之前在棋具店提过一嘴的款式。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时光放下行李，走过去指尖碰了碰冰凉的棋子，声音里带着点惊喜。俞亮换好鞋走过来，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下巴抵在他的发顶：“出发前订的，让店家今天送过来。”温热的呼吸落在时光发间，他僵了一下，耳尖慢慢泛红，却没躲开，只是小声说：“浪费钱，家里不是有旧棋盘吗。”
“旧的留给棋社，家里用新的。”俞亮的指尖顺着他的腰线轻轻摩挲，语气带着点哄人的意味，“你不是说，新棋盘落子声音更好听？”时光没再接话，只是低头看着棋盘上的格子，心跳比平时快了些——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俞亮都记在心里。
收拾完行李，两人都没提复盘的事。俞亮去厨房煮面，时光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翻看着从济州岛带回来的照片。照片里有海边的夕阳，有民宿窗台的绿植，还有一张他偷偷拍的俞亮——俞亮坐在棋盘前，侧脸迎着晨光，睫毛纤长，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面好了。”俞亮端着两碗面走出来，放在茶几上。时光抬头看过去，碗里卧着荷包蛋，撒着葱花，还放了时光爱吃的青菜和火腿，是最简单的阳春面，却煮得香气扑鼻。两人坐在地毯上吃面，电视里放着无声的围棋赛事回放，偶尔有棋子落在棋盘上的轻响从屏幕里传出来，混着窗外的风声，格外安静。
时光吃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贝壳递给俞亮：“在海边捡的，你看像不像棋子？”贝壳是淡粉色的，边缘磨得光滑，俞亮接过来放在掌心，指尖轻轻摩挲：“像白棋，比云子更软些。”说着，他把贝壳放在时光的棋子盒里，“收好吧，以后下棋输了，就用它抵一次洗碗。”
时光笑着点头，低头继续吃面，却没注意到俞亮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侧脸上，眼底带着化不开的温柔。
吃完面，俞亮去洗碗，时光就坐在棋盘前摆棋。他执黑先落子，刚在“三三”的位置落下一颗棋子，俞亮就擦着手走过来，从身后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的指尖往“星位”挪了挪：“这里更好，能护住后续的拆边。”
温热的掌心裹着他的手腕，时光的指尖有点发僵，落子的力道都轻了些。俞亮似乎没察觉到他的紧张，只是耐心地带着他复盘昨天没下完的对局，指尖偶尔蹭过他的掌心，带着点痒意，让时光的心跳一直没平复下来。
下到中盘时，时光实在撑不住困意，打了个哈欠，棋子差点从指尖滑下去。俞亮见状，停下动作，伸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困了就去睡，剩下的明天再复盘。”时光点点头，起身时脚步有点虚，俞亮伸手扶了他一把，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腕，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
睡前，时光洗漱完坐在床边，看着俞亮从衣柜里拿出新的睡衣——是和他同款的纯棉睡衣，浅灰色的，带着细条纹。俞亮换好睡衣走过来，坐在他身边，伸手替他把额前的碎发往后理了理：“明天不用早起，睡晚点。”
“嗯。”时光点点头，躺下盖好被子，却没闭上眼睛。俞亮也躺下，侧着身看着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还没睡？”时光摇摇头，转头看向他，刚好撞进他的眼眸里——俞亮的眼睛在夜色里格外亮，盛着温柔的光，让他想起济州岛的星空。
“俞亮。”时光小声叫他的名字，声音有点发涩。俞亮“嗯”了一声，凑近了些，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鼻尖：“怎么了？”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时光的心跳瞬间快了起来，他赶紧闭上眼睛，小声说：“没什么，晚安。”
俞亮没再追问，只是在他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像在济州岛候机厅时那样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晚安。”
黑暗里，时光能清晰地听到俞亮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他悄悄睁开眼，看着俞亮的睡颜，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他知道，他们的故事还很长，没有急着落子的慌张，只有细水长流的温柔。就像这盘没下完的棋，每一步都走得认真，每一个瞬间都带着彼此的温度，慢慢走向岁月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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