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试探

拍卖会圆满结束，宾客逐渐散去，偌大的临江阁顶楼渐渐安静下来，只余下工作人员在忙碌清点封箱。赵渊、青儿、蓝儿和柳宜宣并未立刻离开，仍在与王府管事及几位负责赈灾事宜的官员商议着如何将今晚募得的巨额银两最快、最稳妥地送往南方灾区。

灯火通明的大厅里，一只只沉重的银箱正在被贴上封条，气氛本该是忙碌而充满成就感的。

然而，异变陡生！

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窗外、从廊柱后骤然扑出！刀光凛冽，杀气瞬间弥漫开来！竟是一伙胆大包天的江洋大盗，意图杀人劫银！

“保护王爷！保护银箱！”黑鹰厉喝一声，腰间长刀已然出鞘，与扑上来的匪徒战在一处。侍卫们纷纷反应，大厅内顿时陷入一片混战。

刀剑碰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混乱中，一名匪首看出赵渊是主事之人，武功又极高，眼中凶光一闪，竟直扑他而来，招式狠辣，意在擒贼先擒王！

赵渊临危不乱，冷面迎战，剑风凌厉，与那匪首缠斗在一起，一时间难分高下。

蓝儿见柳宜宣一介文人身处险境，毫不犹豫，指尖仙光微闪，正要施法——

“宜宣小心！”她惊呼一声，法术却并非攻击，而是瞬间将柳宜宣从刀光波及之处移到了相对安全的角落立柱之后。

就在青儿全神贯注，正准备出手相助赵渊对付那难缠的匪首时——

“啊——！天啊！”

一声凄厉惊恐的惊呼从露台方向传来！是马天龙的声音！

青儿心头猛地一揪，霍然转头！只见马天龙不知为何竟从高高的栏杆处失足坠落，身影急速向下坠去！

几乎是同一时刻，赵渊与那匪首激烈过招，也已打到了栏杆边缘！他瞅准一个破绽，正要一掌将那匪首格杀！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青儿闻声转头、脸上那瞬间血色尽褪、想也不想就要冲向露台方向的急切身影！

一股尖锐的、几乎无法控制的醋意和一种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紧了赵渊的心脏！

他忽然很想知道，在那个小仙女的心里，到底谁更重要？如果……如果他和马天龙同时面临生死危机，她会选择救谁？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

电光火石间，他猛地收回那致命一击，顺势将那匪首狠狠推向追来的黑鹰，同时脚下仿佛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一个失衡，竟也跟着向后一仰，朝着楼外“跌落”下去！

“王爷！”黑鹰惊骇欲绝，接住匪首的同时嘶声大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赵渊！”青儿目睹两人几乎同时坠楼，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她下意识地就要飞身去救——

然而，她的身体，她的仙力，却在她的大脑做出明确指令之前，已经本能地、毫不犹豫地、率先冲向了最先坠落、毫无自保能力的马天龙！

青光如电，疾掠而下！

另一边，蓝儿也被这接连的变故惊呆了，但她反应极快，看到王爷坠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挥出一道柔和的仙力，如同无形的云朵，迅速托向赵渊。

赵渊内力本就极为深厚，下坠之势被蓝儿的仙力一缓，他立刻调整气息，一个鹞子翻身，便稳稳地落在了楼下庭院之中，衣袂飘飞，姿态甚至称得上从容。

可他落地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那道毫不犹豫奔向马天龙的青色流光——她甚至没有一丝迟疑，没有半分犹豫，在那生死抉择的瞬间，她选择的是马天龙。

尽管他是有意试探，尽管他并非真的遇险，可亲眼确认这个答案的瞬间，一种蚀骨焚心般的痛苦和冰冷彻骨的不安全感，还是狠狠地攫住了他！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她最终选择的……果然不是他。

此时，黑鹰已率领侍卫以雷霆之势将其余匪徒全部制服，捆缚在地。他快步走到赵渊面前，单膝跪地，声音还带着未褪的惊惶与后怕：“启禀王爷！所有劫匪均已拿下，请王爷示下！”

赵渊站在原地，身影挺拔如松，面色却冰冷得如同覆上了一层寒霜。他望着青儿坠落的方向，眼神空洞，仿佛没有听到黑鹰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看向黑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翻涌的、被强行压下的痛苦与醋意。

他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冷得吓人：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