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收雨歇

寝殿内，烛火柔和，将相拥的身影投在墙壁上，交织成一幅静谧的画卷。窗外雨声渐歇，只余下屋檐滴水敲打石阶的清脆声响，和着彼此逐渐平稳的心跳，奏出一曲安宁的夜曲。

赵渊稍稍松开怀抱，却依旧将青儿圈在臂弯之中，低头凝视着她。经历了大起大落，失而复得的喜悦沉淀下来，化作眼底深不见底的柔情。他指尖轻轻拂过她微湿的发梢，拂过她的额头，最后停留在她依旧有些泛红的脸颊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还怕吗？”他低声问，指的是方才的雷雨和惊马。

青儿在他掌心轻轻摇头，唇角漾开一抹清浅却真实的笑意：“有你在，就不怕了。”这话脱口而出，自然无比，仿佛早已镌刻在灵魂深处。

赵渊心中一动，忍不住又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辗转流连，却不带情欲，唯有满满的珍视与怜爱。

“饿不饿？让人传些宵夜来？”他想起她晚膳似乎没吃什么。

“不饿，”青儿拉住他的衣袖，仰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倦意，却更显依赖，“就是有点累……想就这样待着。”

“好，那就待着。”赵渊从善如流，拥着她靠在软榻上，拉过锦被将两人盖住。他让她舒舒服服地靠在自己怀里，下颌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与满足。

两人一时无话，只是静静依偎。空气中弥漫着姜茶残留的暖香、沐浴后的清新，以及彼此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良久，青儿在他怀里轻轻动了动，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却又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含糊地问道：“赵渊……那天……在城外……你真的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吗？”

她问的是他之前与马天龙一同“坠楼”的事。记忆恢复后，许多细节串联起来，她心中不免生出疑虑。以他的武功和应变，怎会如此“巧合”？

赵渊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他沉默了片刻，手臂微微收紧，坦然承认，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悔和尴尬：“……不是。是本王……故意的。”

青儿讶然，睡意都驱散了几分，抬起头看他：“为什么？”

赵渊叹了口气，目光有些躲闪，似乎觉得当时的自己甚是幼稚可笑：“因为……醋糊涂了。就想知道……在你心里，到底谁更重要。想知道若我和他同时遇险，你会先救谁……”他说着，自己都觉难以启齿，耳根微微泛红。

青儿怔住，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答案。她想起他当时坠落时看向她的眼神，那里面深藏的期待与后来的绝望……心口又是一阵细密的疼。她伸出手，轻轻抚平他微蹙的眉头，嗔怪道：“傻瓜……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万一……”

“没有万一。”赵渊抓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现在我知道了。答案我很满意。非常满意。”他眼底漾开笑意，像是偷吃了蜜糖的孩子。

青儿被他看得脸红，心里却甜滋滋的，重新窝回他怀里，小声嘟囔：“以后不许这样了……”

“嗯，不会了。”赵渊从善如流，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郑重承诺，“再也不会让你面临那样的选择。本王会一直好好的，守着你，护着你，再也不让你担惊受怕。”

他的承诺低沉而有力，敲在青儿心上。 就在她即将沉入梦乡之际，似又想起一事，梦呓般轻声问道：“那……天龙他……我们……”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毕竟，马天龙一路护她，对她情深意重。

赵渊明白她的未尽之语，沉默一瞬，方道：“马天龙……本王会处理。他于你有恩，本王不会亏待他。但他需明白，靖王妃只会是你，也只能是你。此事，你无需再忧心，交给本王。”

他的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带着王爷固有的决断力。青儿知他自有分寸，便也不再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对于马天龙，她唯有感激与歉意，但情之一字，终究无法勉强。

困意彻底席卷了她，她在赵渊温暖安稳的怀抱中，沉沉睡去。唇角犹带着一丝恬静的笑意。

赵渊听着她均匀清浅的呼吸声，感受着怀中人真实的温度和重量，心中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感填满。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得更妥帖些，拉好锦被，就那么借着烛光，久久地凝视着她的睡颜，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失而复得，方知珍贵。这一次，他握在手中的，绝不再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