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小院,夏夜 - 留影石继续播放
光幕再次亮起,场景已转换至庄严肃穆、却冰冷无情的天庭神殿。
第二幕:天庭,神殿审问
王母娘娘高坐于凤座之上,珠帘后的面容模糊不清,唯有那通身的威压如同实质,弥漫在整个殿堂。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九天之上独有的寒意,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观看者的心上:
“紫儿,”她唤着七公主的名字,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你自幼乖巧,为何此次如此糊涂?仙凡之别,亘古铁律,岂容僭越?”
她微微前倾,似乎想给女儿一个机会,声音放缓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可称之为“仁慈”的意味:“迷途知返,善莫大焉。只要你肯悔过,了断那孽缘,重归仙道……悔过者,自然……会被从轻发落的。”
然而,跪在殿下的紫儿,虽然身形单薄,脸色苍白,脊背却挺得笔直。她抬起头,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清澈而坚定的光芒,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荡在冰冷的大殿中:
“母后,紫儿……无过可悔,亦无悔。”
她环视着这金碧辉煌却空旷冰冷的天庭,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眷恋,那是对人间的眷恋:“在这九天之上,仙气缥缈,万载同寿,可触目所及,一片冰凉。哪及人间烟火,夫妻相伴,粗茶淡饭,却……温暖入心。”
“你!”王母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震怒与难以置信的失望!整个神殿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分。紫儿这番话,无异于对天庭规则最直接的挑衅与否定。
第三幕:凡间,绝望求助与残酷决断
光幕画面切回人间。
依旧是那片荒芜的土地,董永失魂落魄地跪在那里,仿佛变成了一尊石像。许久,他像是猛然惊醒,疯了一般爬起来,开始漫无目的地奔跑,向着一切他所能想到的神佛祈求。
他跑到土地庙,对着土地公的神像疯狂磕头,额头磕出血迹:“土地公公!求求您!告诉我怎么才能上天!怎么才能救回娘子!求求您!”
他跑到山野间的破旧道观,对着模糊的神像哭诉:“各路神仙!我董永愿折损阳寿!愿受尽苦难!只求你们发发慈悲,让我的娘子回来!”
他甚至跑到河边,对着滔滔江水呐喊:“龙王!您显显灵吧!帮帮我!把娘子还给我!”
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形销骨立,眼神涣散,如同风中残烛,似乎下一秒就要燃尽自己的生命,只盼着能早点与娘子重逢,哪怕是在另一个世界。
画面中出现了二公主橙儿的身影,她隐身于云层之中,看着下方状若疯魔的董永,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或许奉旨,或许出于某种姐妹间难以言说的关切,暗中观察。
最终,一道微弱的仙光(或许是二姐施法)将一道信息传入了董永几乎枯竭的心田——并非声音,而是一种冰冷的认知:七公主已被收押天牢,若不想她罪上加罪,受苦更深,唯一之法,便是你……写下休书,断其念想,让她死心。
这信息如同最残酷的判决,将董永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碾碎。
他瘫倒在地,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喘息,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干嚎般的呜咽。天牢……那是何等可怕的地方?他的娘子在那里受苦?都是因为他!
巨大的痛苦几乎将他撕裂。良久,他颤抖着爬起身,找来了粗糙的纸张和笔。
他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笔,每一次落笔都像是在用刀剜自己的心。他写下“休书”二字,已是呕心沥血。他依照那冰冷信息的要求,写下了最绝情的话,断绝夫妻情分。
最后,他颤抖着,在那休书旁,用力写下一行字,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血泪与绝望的祝福:
「仙女归位,天庭安宁。」
他希望用这彻底的放手,换她一线生机,换她少受些苦楚。这或许是他这个凡人,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留影石画面再次黯淡)
小院里,长时间的沉默,几乎能听到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和每个人沉重的心跳。
鱼日第一个跳了起来,眼睛瞪得溜圆,气得满脸通红,拳头攥得咯咯作响:“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这天庭……这天庭也太不近人情了!逼着人家夫妻分离!还逼着表弟写休书!这……这比凡间的狗官还要可恶百倍!这是什么道理!”
他气得在原地直转圈,仿佛想找谁打一架,却只能对着空气挥舞拳头。
王爷赵渊缓缓站起身,他走到院中,负手望着夜空,背影显得格外沉凝。过了许久,他才转过身,目光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对董永抉择的理解,对天庭规则的冰冷认知,以及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凉与决绝。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若易地而处……是我面临如此境地……”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青儿瞬间苍白的脸,坚定地说道:“……我亦会做出与董永同样的选择。”
“赵渊!”青儿失声,眼中满是惊慌。
赵渊看着她,眼神温柔却无比认真:“并非认输,更非不爱。而是……若我的放手,我的‘绝情’,能换你一线生机,能让你少受半分苦楚,那这剜心之痛,我甘之如饴。”
他的话语平静,却字字千钧,砸在青儿的心上,也砸在寂静的夜色里。
“只愿爱人安好。”他最后轻轻说道,这句话仿佛不仅仅是对董永选择的认同,更是对青儿许下的、沉重而坚定的诺言。
鱼日停下了转圈,呆呆地看着赵渊,似乎被这番话震撼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回地上,抱着脑袋,彻底没了声音。
小院再次陷入一片沉重的静默之中,只有那留影石静静躺在石桌上,仿佛蕴藏着更多未尽的、残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