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条小巷,青儿与赵渊在幻境中的京城街头信步而行。忽然,青儿眼尖,拉了拉赵渊的衣袖,指着前方一处装点喜庆的铺面,低声道:“王爷,你看那人……是不是福伯?”
赵渊循声望去,果然看见自家那位平日里沉稳持重的老管家,此刻竟有些鬼鬼祟祟地闪身进了一家名为“良缘阁”的婚介之所。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好奇。赵渊微微颔首,两人便隐着身形,悄无声息地跟了进去。
店内,福伯已端坐下来,一派威严。一位打扮花枝招展的红娘热情迎上:“哎呦,这位官爷,您也是来……寻良缘的?”
福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别管是谁寻,把你们这儿资质最好的姑娘,都叫出来让我瞧瞧。”
“好嘞!您稍等!”红娘眉开眼笑,转身便招呼起来。
不一会儿,三位风格各异,却皆堪称绝色的女子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一位弱柳扶风,眉含轻愁,是黛玉;一位清丽脱俗,眼波似水,是西施;另一位妩媚天成,风情万种,是貂蝉。个个如出水芙蓉,我见犹怜。
隐身一旁的青儿看得目瞪口呆,扯了扯赵渊的袖子,小声嘀咕:“福伯这……这是在给你找对象呢?”
赵渊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沉默片刻,算是默认了。他低声向青儿解释道:“那时……京城适龄的贵女,母妃几乎都让本王见过了。母妃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命福伯暗中从民间寻访……”
这时,只听福伯开始“面试”了。他先问黛玉:“你会干什么?”
黛玉细声细气:“小女子会作诗。”
福伯点头:“非常好!明日便安排你在王爷下朝回府的必经之路上,专心作诗!”
接着问西施:“你会做什么?”
西施柔声道:“小女子会边跳舞边画画。”
福伯眼睛一亮:“太好了!明日安排你在王爷去书房的路上跳舞画画,务必要雅致!”
最后问貂蝉:“你会做什么?”
貂蝉妩媚一笑,声音能酥到人骨子里:“小女子……最会撒娇了。”
福伯闻言却皱了眉头,捋着胡须沉吟:“王爷素来不喜这等妖艳风格……行吧,没关系!明日王爷在园中散步时,你直接……你懂了吧?”
貂蝉立刻心领神会,娇声道:“我懂,我懂!假装跌倒是吧?”
福伯赞许:“算你聪明!”
旁边一个小厮凑上来问:“管家,您觉得这次……能选中咱们未来的王妃吗?”
福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依老夫看,八成……又是一无所获哟。哎——”
听到这里,青儿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酸意,斜睨着赵渊:“选了这么多!个个都是绝色!”
赵渊看着她微鼓的腮帮,眼底漾开笑意,握住她的手,语气认真而带着几分促狭:“可本王对她们,毫无印象。现在想来,大约是因为……那时心里还未装进一个砸坏我牡丹花的小仙女。”
青儿被他这话说得脸颊微热,那点小小的醋意瞬间烟消云散。
两人不再停留,悄然离开“良缘阁”,回到了幻境中的靖王府。估摸着时间,那场命中注定的“意外”即将发生。
赵渊自然而然地牵起了青儿的手,两人并肩立于回廊的阴影处,仿佛要与过去的时空融为一体,共同等待着那个改变彼此命运的瞬间。
不一会儿,天际似有微光一闪。
紧接着,一道青色的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又似一片轻盈的羽毛,自云端翩然坠落——姿态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如神陨般的凄美。
然后,在赵渊和青儿(隐身)的注视下,那抹青色不偏不倚,精准地砸进了繁花似锦的后花园,“哗啦”一声闷响,正好压垮了那片开得最盛、王爷赵渊最为心爱的“青龙卧墨池”。
幻境中的赵渊闻讯赶来,站在廊下,看到的便是眼前这一片狼藉,以及花丛中那个揉着额角、迷迷糊糊站起身的青衣姑娘。她发髻松散,裙角沾满了泥土与花瓣,抬起的脸上却是一片不谙世事的纯然与灵动,那双眼睛,清澈得像是山涧最干净的泉水。
隐身的赵渊看着当时的自己,只听得那个“自己”面无表情,低声喃喃了一句:“成何体统。”
而隐身的青儿,则看到当时的自己闻声望去,视线撞上那位墨色蟒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的男子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手下意识就想捏诀整理仪容,却发现法力全无,只得尴尬地拍了拍衣裙,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略显傻气的笑容:“对不住啊,我……我没站稳。”
看到这里,赵渊忍不住侧头,在青儿耳边低语,语气充满了后知后觉的宠溺:“当时怎么就没注意到,我的夫人还有这个捏诀的小动作?光顾着心疼那池子牡丹花了。” 言语间,也带着对自己当年如此“直男”行为的几分无奈和好笑。
就在这时,幻境中的老夫人和管家福伯也闻讯赶来了。
福伯一眼看到花丛中虽然狼狈却难掩绝色的青儿,顿时眼睛放光,激动地对着老夫人连声道:“老夫人!漂亮,实在是太漂亮了!天仙下凡呐!老奴找了这么久,就没见过这么灵气的姑娘!”
老夫人仔细端详了一下青儿,见她眼神干净,模样俏生生,也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是不错。” 随即,她转向那个面色冷峻、盯着牡丹残骸的儿子,嗔怪道:“渊儿,不过是几株花,莫要吓着人家姑娘。”
说罢,便不容分说地安排下去:“这位姑娘想是受了惊吓,又无处可去,便先在府里住下好生安置吧。”
历史的轨迹,在幻境中清晰地重演。隐身的两人,手握着手,看着这一切,心中都充满了奇异的暖流与宿命般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