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姿与犬吠

夜色深沉，扫把星带着那已恢复賈县令容貌的妖僧，全力飞遁了整整一夜，直到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才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山间空地踉跄降落。两人都显得有些法力不济，气喘吁吁。

賈县令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心有余悸又带着讨好地问：“师、师傅，咱们这东躲西藏的，接下来全盘计划到底是啥呀？总不能一直这么逃吧？”

扫把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喘匀了气才压低声音道：“计划？阴蚀王陛下的大计，就是要想尽办法让留在凡间的仙女倒霉，惹上麻烦！她们一出事，天上的姐妹能坐视不管吗？自然就会下来帮忙。咱们的第一步，就是先把更多的仙女从那天上弄下来！只要她们下了凡，脱离了天庭的庇护，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賈县令一听，小眼睛里顿时冒出贪婪的光，搓着手道：“让仙女下凡？妙啊！师傅，为了能……能霸占董永那个如花似玉的娘子，弟子我一定好好努力，肝脑涂地！” 他脑子里已经开始幻想左拥右抱的场景。

扫把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嗤笑道：“董永的娘子？你趁早死了这条心！那是你能肖想的吗？”

賈县令却梗着脖子，色胆包天地说：“我不管！就算她是王母娘娘的女儿，那般绝色，我也要得到她！” 他这误打误撞的话，倒让扫把星愣了一下。

扫把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嘿，你倒是……歪打正着，猜得还挺‘准’。” 他懒得再多解释，正要催促继续赶路，脸色猛地一变，“不好！追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天边两道流光疾驰而至，正是赵渊御剑带着青儿落下，恰好停在背对着他们的賈县令身后。

賈县令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刚想质问，目光却瞬间被眼前的青儿牢牢吸住。只见晨光熹微中，青儿一身青衣，容颜绝丽，气质空灵，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身。賈县令看得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流下来，脱口而出：“我的天呐！美人！你……你长得可真漂亮！简直是仙女下凡啊！”（他这次倒是说对了。）

听到这如此直白却充满惊艳的夸赞，青儿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莞尔一笑，那笑容如同清晨带露的芙蕖，清艳绝伦，她轻声应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虽知对方是敌人，但这般纯粹对她容貌的赞美，还是让她心底泛起一丝女儿家的娇羞与欢喜。

一旁的赵渊看到自己妻子这般娇憨可爱的反应，原本冷峻的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无奈又宠溺的弧度。

賈县令见美人搭话，骨头都酥了半边，忙不迭地点头哈腰：“真！比珍珠还真！姑娘你绝对是我賈某人这辈子见过最美的女子！” 他说着，竟色令智昏，下意识就想伸手去拉青儿的衣袖。

赵渊眼神骤然一冷，反应极快，袍袖一挥，一道无形的仙力瞬间涌出，如同枷锁般将賈县令牢牢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青儿见夫君出手，也立刻恢复了那傲娇的小公主模样，扬起下巴，对着动弹不得的賈县令轻哼一声：“哼！看在你刚才说了大实话的份上，本姑娘就大发慈悲，饶你一条小命吧！” 她说着，指尖仙光流转，施展出精妙的变化之术，一道柔和的光芒笼罩住賈县令。

只见光芒闪过，原地哪还有賈县令的身影？只剩下一条毛茸茸、胖乎乎、眼睛湿漉漉的棕色小奶狗，正茫然地“汪汪”叫了两声，还下意识地朝着青儿的方向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口水差点滴下来。

“噗嗤——”青儿被这小狗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笑了，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小狗的脑袋。赵渊也走过来，看着那小狗依旧盯着青儿流口水的模样，忍不住失笑，用指尖点了点小狗的鼻子，调侃道：“怎么？都变成这样了，还看着我夫人流口水呢？”

两人心情颇好地逗弄了一会儿小狗，青儿还童心未泯地捡起一根小树枝扔出去，看着小奶狗摇摇晃晃地跑过去叼回来，玩得不亦乐乎。赵渊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温柔。

不过，玩闹归玩闹，赵渊心中始终存着一丝疑虑。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以此人（狗）刚才表现出来的微末法力，绝不可能支撑他飞行一夜。但眼下线索似乎随着这变化之术而中断，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其他异常气息，只得暂时按下疑虑，对青儿道：“走吧，先回去与大姐他们会合，此事回头再细查。”

青儿点点头，最后揉了揉小狗的脑袋，便与赵渊一同御剑离去。

待到两人身影消失在天际，空地旁一棵看似寻常的大树一阵扭曲晃动，显出了扫把星的真身。他走到那只还在对着青儿离开方向张望的小奶狗旁边，脸上满是讥讽的嘲笑：“嘿！还看呢？现在还觊觎不觊觎王母娘娘的女儿了？” 他蹲下来，对着小狗的耳朵压低声音，“刚才那个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大美人，就是如假包换的王母娘娘的五公主！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变成小狗了？哈哈，瞧你这点出息，还流着哈喇子！” 他尽情地嘲笑着賈县令的狼狈。

笑够了，扫把星才捏了个法诀，一道乌光射向小奶狗。光芒闪过，小狗消失，重新变回了灰头土脸、惊魂未定的賈县令。

賈县令一恢复人形，立刻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多谢师傅救命之恩！多谢师傅！”

扫把星摆摆手，语气恢复了严肃：“行了，起来吧。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机灵点！好好干活，只要尽心尽力为阴蚀王陛下的大业效力，将来少不了你的好处！”

賈县令连忙爬起来，躬身应道：“是是是！弟子遵命！一定为陛下和师傅的大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是他眼底深处，对青儿的那份惊艳与贪婪，似乎并未因这次变狗的经历而完全消散，反而像一颗种子，悄悄埋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