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衔接第四十二章
范丞丞发出的那条信息，如同石沉大海，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都没有得到回应。
他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将客厅里残留的游戏痕迹收拾干净，把那碗没吃完的青提饼干封好放进零食柜，甚至去健身房消耗了一番过于旺盛的精力。
但身体的疲惫并不能阻止思绪的飘忽，每一个短暂的间隙，张真源最后那个带着歉意的眼神，和那句“说好了今天陪你的”，都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伴随着一种微妙的、被外力强行中断的失落感。
姐姐中途出来倒水，看到他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挑了挑眉，没再多问，只是留下一句“别折腾太晚，明天还有杂志拍摄”便又回了房间。
她懂得给弟弟留足空间去消化情绪。
直到深夜，范丞丞洗完澡躺在床上，手机屏幕才终于亮起。
张真源的回复很简单：
【嗯，到了。】
【刚处理完，有点累，准备睡了。】
【丞丞哥你也早点休息吧。】
礼貌，周全，挑不出错处，却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疲惫和距离感。
没有提及宋亚轩，没有解释细节，更没有延续傍晚时分那暧昧未尽的氛围。
范丞丞盯着那几行字，指尖在屏幕上悬停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好。】
他还能说什么？追问“宋亚轩怎么样了”？那只会显得他小气且不识趣。
追问“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玩”？在对方明显精力耗尽的时候，这种追问更像是一种索取。
一种无力感深深攫住了范丞丞。
他发现自己又被困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上：进，没有立场；退，心有不甘。
丞磊带来的危机感是显性的，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而宋亚轩，或者说张真源身后那个他无法完全融入的复杂人际关系网，则像一片无形的泥沼，悄无声息地消耗着张真源的精力，也隔开了他们之间刚刚拉近的距离。
这一夜，范丞丞睡得并不安稳。
梦境光怪陆离，时而是在咖啡馆里张真源温和的眼睛，时而是餐厅窗外丞磊那个挑衅的眼神，时而又变成张真源接着电话时蹙起的眉头……最后，一切消散，只剩下他自己站在空荡的客厅里。
对面是黑屏的电视机，映出他孤零零的身影。
次日清晨，范丞丞被闹钟唤醒，宿醉和失眠的后遗症让他头痛欲裂。杂志拍摄行程排得很满，他强打精神，在助理和造型师的围绕下完成了妆发。
工作间隙，他习惯性地刷了下手机。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张真源和宋亚轩的相关消息。
有粉丝在机场拍到他们团队出发，照片里张真源戴着口罩帽子，看不清表情，但身姿依旧挺拔。
宋亚轩跟在他身后，倒是看起来一切如常，甚至对着镜头比了个耶。
范丞丞快速划过了这些推送，心里有些烦闷。
他点开张真源的聊天框，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他那个干巴巴的“好”字上。
范丞丞想说点什么，问问今天行程顺不顺利，或者只是发个早安的表情，但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锁屏了。
他想起姐姐的话——“尊重他的节奏和他的世界”。或许，此刻的沉默，才是最好的关心。过于急切的靠近，反而可能成为一种压力。
而另一边的张真源，确实正处于一种低气压的疲惫中。
前一晚的混乱收场让他身心俱疲。宋亚轩被昕哥和马嘉祺带走时那愤懑不甘的眼神，还清晰地印在他脑海里。
虽然他知道这是必要的界限划分，但处理这种亲密关系中的冲突，总归是耗神费力的。
团队行程紧凑，这使得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在镜头前维持着应有的专业。
只是在候机或转场的间隙，安静下来时，那股挥之不去的倦意便会悄然浮现。
他也看到了范丞丞那条孤零零的“好”字回复。心里莫名有些歉疚。
昨天晚上离开得匆忙，后续又是一团乱麻，都没能好好跟对方说声抱歉，更别提延续那份被打断的、心照不宣的暧昧了。
张真源点开范丞丞的朋友圈，最新一条还是几天前杀青时发的剧组照片。
他又下意识点开了那个备注为“丞丞哥”的聊天框，指尖悬在输入法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解释宋亚轩的事？似乎太过琐碎，也牵扯到团队内部不便外传的细节。
直接为昨晚的提前离开再次道歉？又显得过于刻意和生分。
或者说一句“下次再一起玩游戏”？在经历了这样的插曲后，这句话似乎又失去了之前的自然。
与之前不同，这次是一种微妙的滞涩感横亘在两人之间。
那份在咖啡馆和游戏时悄然滋生的亲近，仿佛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需要重新寻找启动的契机。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李昀锐发来的消息。
【真源，昨天在宠物店看你好像很忙，就没多打扰。你家呼安少爷心情好点没？[偷笑]】
附带一张他自己抱着自家猫咪的搞笑表情包。
张真源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昨晚在宠物店和李昀锐的偶遇。
当时他正焦头烂额地哄着闹脾气的呼安，李昀锐恰好路过，还笑着调侃他在进行“跨物种谈判”。
当时他只是无奈地笑了笑，简单寒暄两句就带着终于肯出箱子的呼安匆匆离开了。
没想到李昀锐还记得，并且用这种轻松的方式发来问候。
这条信息没有任何试探或压力，就像一阵清爽的风，吹散了他心头的些许阴霾。
张真源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回复道：
【谢谢小林哥关心，哄了半天，最后用肉干才搞定。你家咪咪很可爱。】
李昀锐几乎是秒回：
【哈哈哈，看来美食诱惑对任何物种都通用！我们咪咪就是表面高冷，其实也是个吃货。你们今天有行程？】
很自然的，话题就延伸开了。李昀锐的聊天风格就像他本人，阳光、直接，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不会让人感到负担。
他聊起自己最近在看的电影，分享拍摄现场的趣事，也会好奇地问问张真源工作上的事情，但分寸感极好，从不探听隐私。
和张真源聊天，让李昀锐觉得很有趣。
这个比他小几岁的男孩，身上有种罕见的沉稳和真诚，反应快，接得住梗，但又不会过分张扬。
昨晚接连两次偶遇，尤其是宠物店里张真源对着柴犬那一脸无奈又温柔的样子，让他印象颇深。
他觉得和张真源相处很舒服，像认识了好久的朋友。
张真源也渐渐放松下来。和李昀锐聊天不需要思考太多，可以暂时从团队内部略显紧绷的气氛和与范丞丞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滞涩感中抽离出来。
这是一种纯粹的、轻松的社交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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