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风在凌晨的时候轻了些，我是被阳光晒醒的 —— 帐篷的拉链没拉严，金色的光漏进来，刚好落在江屿的侧脸上。他还没醒，眉头轻轻皱着，手还搭在我腰上，指尖攥着我的围巾一角，是昨晚怕我冷，特意裹在我身上的。
我没敢动，怕吵醒他，就盯着他的睫毛看。他的睫毛比我长，阳光照在上面，能看见细细的绒毛。正看得出神，他突然眨了眨眼，睁开眼就撞进我视线里，笑了：“醒了怎么不叫我？盯我看多久了？”
“才没有！” 我赶紧别过脸，却被他伸手转回来，指尖蹭过我脸颊：“还说没有，脸都红了。快起来吧，舅舅说早上山顶有雾凇，去晚了就化了。”
我爬起来的时候，腿有点麻，江屿赶紧扶着我，从帆布包里掏出暖手宝：“先捂捂，外面冷。” 暖手宝还是热的，是他昨晚睡前灌的热水，怕我半夜冷醒。
跟着江屿下天台的时候，舅舅已经在厨房忙活了，锅里飘出米粥的香味。“晓丫头醒啦？” 舅舅端着盘子出来，里面是煎得金黄的荷包蛋，“江屿这小子，早上五点就起来帮我烧火，说要给你煮你爱吃的红豆粥。”
我转头看江屿，他耳尖红了，赶紧抢话：“舅舅你别乱说，我就是睡不着。” 说着就往我碗里盛粥，红豆煮得软烂，甜丝丝的，还特意把粥吹凉了才递过来：“慢点喝，别烫着舌头。”
吃完早饭，我们裹上厚外套往山顶走。路上的树枝都挂着雾凇，像裹了层冰纱，风一吹，碎冰渣往下掉，落在围巾上沙沙响。江屿牵着我的手，把我的手塞进他的口袋里 —— 他的口袋里揣着暖宝宝，比我的暖手宝还热。“上次你说想看雾凇，” 他低头跟我说话，呼出的白气绕在我耳边，“现在看到了，是不是比照片里好看？”
“好看！” 我点头，伸手碰了碰树枝上的雾凇，冰碴子沾在指尖，凉丝丝的。江屿赶紧拉过我的手，用围巾擦了擦：“别碰，手冻僵了等会儿没法吃棉花糖。”
“你还带了棉花糖？” 我眼睛亮了。他从背包侧袋里掏出两袋粉色的棉花糖，晃了晃：“昨天在镇上买的，晚上天台上烤着吃，比城里的甜。”
从山顶下来的时候，路过山脚下的小镇，江屿拉着我往一家手工店走。店里摆着各种小玩意，最里面的架子上挂着一排风铃，都是用玻璃做的星星形状，风一吹，叮当作响。“喜欢哪个？” 江屿拿起一个浅蓝色的，星星里面嵌着小灯珠，“晚上挂在帐篷里，肯定好看。”
我刚想说 “不用买”，他已经付了钱，把风铃递给我：“拿着，就当是雾凇的纪念。” 我攥着风铃，玻璃有点凉，心里却暖得很 —— 他总记得我随口说的话，上次在电影院提了句 “风铃好听”，他居然记到现在。
中午在小镇的面馆吃饭，老板问要加什么浇头，江屿直接说：“两碗牛肉面，一碗不要香菜，多放青菜，另一碗正常放。” 我愣了一下，才想起上次一起吃面条，我把香菜挑出来放在一边，他居然记着我的口味。面上来的时候，他还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了两块给我：“你多吃点，下午还要走山路。”
下午回舅舅家的时候，江屿把昨天拍的照片导进了笔记本电脑里。照片里有夕阳下的天台，有满天的星星，还有我靠在他肩膀上的侧脸。他翻到一张我举着星星项链的照片，突然停下来，用鼠标圈了圈项链：“你看，这颗宝石刚好对着星星，像把星星摘下来挂在你脖子上。”
“哪有那么夸张？” 我凑过去看，照片里的我笑得傻乎乎的，他却看得认真：“就是很好看。” 说着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新相册，把照片一张一张贴上去，还在每张照片旁边写小备注 ——“晓晓第一次看雾凇”“天台的第一颗棉花糖”“和晓晓的小镇牛肉面”，字写得工工整整，比他平时写作业的字还认真。
我坐在旁边看他贴照片，突然想起昨天相机摔了一下，镜头有点歪，小声说：“昨天相机摔了，会不会坏啊？” 他抬头看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没事，我等会儿看看，实在不行开学拿去修，不影响我们拍后面的照片。”
傍晚的时候，江屿搬了个小炭炉上天台，开始准备烤棉花糖。他把棉花糖串在签子上，放在炭炉上方慢慢转，怕烤焦了，眼睛一直盯着：“上次在露营视频里看别人烤，说要转着烤才均匀，外面焦一点里面才软。”
第一颗棉花糖烤好的时候，他先递到我嘴边：“小心烫，吹吹再吃。” 我咬了一口，外皮有点脆，里面的糖芯化在嘴里，甜得发腻，却一点都不齁。“好吃吗？” 他盯着我，自己手里的签子还在转着棉花糖，“我再烤一颗，这次烤得久一点，你试试焦脆的。”
我嚼着棉花糖，点头说 “好吃”，糖渣沾到了嘴角。他放下签子，用拇指轻轻擦掉我嘴角的糖渣，指尖带着点炭炉的温度：“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把下午买的风铃挂在帐篷门口。风一吹，星星风铃叮当地响，里面的小灯珠亮起来，淡蓝色的光映在帐篷上，像撒了把小星星。江屿坐在毯子上，把我拉进怀里，指着天上的星星：“你看，今天的星星比昨天还多，那边是北斗七星，我舅舅教我认的，你跟着我指的看 —— 先找最亮的那颗，再往旁边数四颗……”
我靠在他怀里，听他讲星座的故事，手里攥着没吃完的棉花糖。风里带着炭炉的焦香，还有风铃的甜味，远处传来舅舅家的狗叫声，一切都慢悠悠的，像被按下了慢放键。
“江屿，” 我抬头看他，“寒假结束了怎么办？就不能天天一起看星星了。” 他低头蹭了蹭我的额头，声音软软的：“没关系啊，开学我们可以一起去图书馆，晚上放学我送你回家，周末还能出来看电影。等下次放假，我们再来这里，舅舅说夏天的时候，天台上能看到萤火虫。”
我点点头，心里的失落少了点。他从口袋里掏出颗草莓干，塞进我嘴里：“别不开心了，我买了好多草莓干，开学给你装在书包里，想我的时候就吃一颗。”
晚上睡觉前，我趴在帐篷里写小本本。借着风铃的光，在本子上画了天台的炭炉、粉色的棉花糖，还有亮着灯的星星风铃，旁边写着：“今天看了雾凇，吃了烤棉花糖，江屿给我买了星星风铃，还贴了好多照片。寒假好甜，想一直跟江屿待在一起。”
写完我把小本本放进书包，江屿刚好钻进帐篷，把暖手宝递给我：“快捂好，晚上风大。” 我接过暖手宝，靠在他身边，听着外面的风铃声，慢慢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他在我耳边小声说：“晓晓，我好喜欢你。” 我没醒，却忍不住笑了 —— 其实我也听见了，我也很喜欢他。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草莓的香味弄醒的。江屿不在帐篷里，我爬起来往外看，看见他蹲在天台的角落，手里拿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红彤彤的草莓，是舅舅家种的。“醒啦？” 他看见我，举起篮子晃了晃，“舅舅说草莓熟了，让我们摘点回去吃，我挑了最红的，你肯定喜欢。”
我跑过去，拿起一颗草莓咬了一口，甜津津的，汁水沾在手上。江屿掏出纸巾，帮我擦了擦手：“慢点吃，别弄到衣服上，等会儿还要去镇上买你爱吃的糯米糍。”
阳光落在他身上，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却笑得特别好看。我咬着草莓，看着他蹲在那里继续摘草莓，突然觉得，寒假里的这些小事，比天上的星星还亮，比烤棉花糖还甜。以后的日子，不管是开学还是放假，只要跟他在一起，每一天应该都会这么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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