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仪宫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王昭君心底的寒意。
青禾正帮她整理嫁妆,叠好的大红锦缎嫁衣放在榻上,金线绣的凤凰栩栩如生,却像一道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
“公主,这件披风是用北夷的狐裘做的,您看还合身吗?”青禾拿起一件雪白的狐裘披风,递到王昭君面前。
王昭君接过披风,指尖触到柔软的狐毛,忽然想起小时候母后给她做的第一件狐裘,也是这样的雪白。
那时母后笑着说,等她长大了,要给她做一件最暖和的披风,让她在草原的冬天里也不怕冷。
可现在,母后不在了,她穿着再暖和的披风,心里也是凉的。
“放好吧。”她把披风递给青禾,声音淡淡的。
青禾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张韩信托人递来的纸条悄悄塞到她手里:“公主,韩统领那边……有消息了。”
王昭君的指尖猛地一紧,连忙把纸条藏进袖中,等青禾出去后,才走到窗边,借着窗外的雪光展开。
上面是韩信的字迹,寥寥数语,却让她的心跳瞬间加快——“感业寺,三日祈福,后山小路,终南山见。”
她捏着纸条,指腹反复摩挲着“终南山”三个字。终南山……李白说过,终南山的春天来得早,等桃花开了,要带她去看。
原来,他没有放弃,韩信也在帮他们。
可转念一想,她又怕了。武则天的眼线、明世隐的监视、禁军的守卫……这条路太难了,稍有不慎,不仅她和李白会出事,连韩信、青禾,甚至长城的铠,都会被连累。
“公主,皇后娘娘派人来了,说请您去紫宸殿问话。”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王昭君连忙把纸条烧掉,灰烬捻碎了洒在炭盆里,才整理好衣襟,跟着侍女去紫宸殿。
紫宸殿内,武则天正坐在御座上,手里翻着一本奏折,见她进来,便放下奏折,语气平淡:“王昭君,你的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李道宗那边派人来说,想在婚前见你一面,你意下如何?”
王昭君的心猛地一沉——见李道宗?她怎么可能想见那个年近七旬的老藩王?
她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却很坚定:“陛下,臣女有一事相求。”
“哦?你说。”武则天挑眉。
“北夷有个习俗,公主出嫁前,要去清净之地祈福三日,求祖宗保佑婚姻顺遂,也求两国邦交长久。”王昭君低着头,声音尽量平稳,“臣女想在婚前去感业寺祈福,还请陛下恩准。”
武则天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叩着御座的扶手。
她知道北夷有祈福的习俗,也知道感业寺是皇家寺庙,守卫严密,王昭君去那里,既不会出乱子,也能避开明世隐的纠缠。
最近明世隐总以“保护王昭君”为由,想插手她的婚事,让她很是心烦。
“准了。”武则天终于开口,“就定在二月底,离婚期还有三日的时候,让禁军护送你去感业寺,祈福三日,再送你回府准备成婚。”
王昭君心中一喜,连忙叩首:“谢陛下恩准!”
“不过,”武则天的语气又冷了几分,“你要记住,祈福期间,不得擅自离开感业寺,不得与外人接触。禁军会守在寺外,若是出了任何差错,后果你承担不起。”
“臣女明白。”王昭君恭敬地应下,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能去感业寺,就有机会。